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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顏月溪
風吹荷葉煞
北京,保利劇院。
門口的停車場停滿了高階轎車,其中不少車是部隊牌照,還有一些是各部委的公車。
這一晚有一場大型演出,可就連劇院的工作人員也覺得奇怪,這場演出一不對外售票,二不張貼海報,開演前半小時,劇場裡卻已經座無虛席。
來的演員倒都大牌的很,全是京劇界的名家,行話俗稱角兒的那些。見了面這些名角兒們少不得寒暄兩句,說一說即將開始的演出。後臺幾十個演員對鏡勾描眉眼,貼花片理雲鬢、抖翎子整雲肩,為演出精心做著準備。
“今兒找我們來陪演這位什麼軍銜啊?”一個唱鬚生的中年男演員問旁邊的旦角演員。女演員正在往髮鬢邊貼片子,隨口答道:“軍銜一般吧,大校!嗨,架不住人老爺子職位高啊,軍委委員。”
眾所周知,中央/軍委除了正副主席三位大BOSS之外,下面就是委員會的八個委員,分別是國防部長、解放軍四總部部長、海軍空軍二炮司令員。軍委委員在軍方的地位不言自明。
“難怪,我說咱們團長怎麼答應的那麼麻溜兒呢,以前內部演出都是小劇場,這回在保利,陪太子讀書場面可夠大的。”一位已經收拾停當的花臉演員接腔。之前那位女演員整好了水鑽頭面,一抖翎子,笑道:“給錢不就完了,怎麼唱不是唱啊。”
劇場裡燈火通明,舞臺幽深,程錚從門口進來,把車鑰匙揣口袋裡。葉小美遠遠看到他,跟他揮手打招呼:“喂,這邊!”程錚看到熟人,向他走過去坐下。
“還有五分鐘就開演了,你怎麼來的這麼晚。”葉小美看著程錚坐下,隨口問他。程錚整了個舒服的坐姿:“路上堵車,趕到劇院門口停車位都沒了,我只好把車停到東環廣場,走過來的。”
“程煜沒跟你一起來?”程錚環顧左右,開玩笑的問葉小美。葉小美嘴角一撇,覺得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努努嘴:“你沒看到她公公來了,前排就座,她能來才怪。就算來了,她能明目張膽跟我坐一塊兒嗎。”
葉小美本名叫葉小航,打小就長的漂亮,他又愛臭美,眾人給他起了外號叫葉小美。程錚的堂妹程煜和他是青梅竹馬的戀人,無奈葉程兩家長輩有些不對付,一直反對他們來往,程煜被迫另嫁他人,卻一直和葉小美藕斷絲連。
本來嘛,越是身處高位的家庭,人情越淡薄,婚前的相好兒,若是順利結婚了,遲早成為衣服上沾的飯粒子,瞅著對方怎麼看怎麼彆扭,繼而橫挑鼻子豎挑眼,覺得自己娶錯了人。
反倒是那些不能結為連理枝的,婚後過得不怎麼稱意,反而會和前任難捨難分,那份情意,直教人勾搭成奸。葉小美和程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程煜婚前也沒見他倆怎麼好,程煜一結婚,他倆倒好的如膠似漆。
好在程煜的丈夫自己也是個愛玩的,夫妻倆私下裡默契的很,婚咱是奉命結的,婚後也不指望郎情妾意,還是各玩各的好,誰也別理誰的茬兒,不然撕開了兩家都難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自己孩子什麼德行當爹媽的誰不是門兒清,怎麼玩兒怎麼鬧你們且在私底下,明面上別給老子娘捅婁子丟臉面就成。
“剛剛我到後臺去瞧了,嗬,清一色名角兒啊,周樵樵面子夠大。”葉小美四處張望,看到自己父親、叔叔和一眾高官坐在前排的貴賓席,北京軍區正副司令員都到了,解放軍四總部高官來了五個,軍委委員除了周樵樵的父親周天祁還有海軍司令員,其他部級以上高官多不勝數。
至於貴賓席後面那些人,多半是這場演出的主角兒周樵樵的各界朋友。要不怎麼說他交遊廣闊呢,哪個行業沒有他熟人。拋開他的好出身,他做人做事的態度,也讓這群人服他。周樵樵難得開一次京胡演奏會,請到的還都是梨園行的大腕兒配戲,大傢伙樂得給他這個面子。
葉小美眼望著那群人,胳膊肘捅捅程錚:“你們家老爺子來了沒有,怎麼沒瞧見他?”
“我爸早來了,他愛聽戲,樵樵他們家跟我們家又是對門兒。”程錚順著葉小美張望的方向看過去,半天才看到他父親程晉衡。副總參謀長程晉衡同志這晚沒穿軍裝,難怪難辨認。
“瞧今天眾星捧月這架勢,誰能不給面子。軍委委員、軍紀委周書記的獨子,又是咱們圈兒裡有名的玩家,周樵樵的場,天塌了也得捧啊。”葉小美說這話有點陰陽怪氣。倒不是他對周樵樵拉個胡琴搞這麼大排場泛酸,而是他實在不是聽戲那塊料,聽到開場那一串依依呀呀的胡琴聲和唱白,他就犯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