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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大殿門前等候香雲,迎面卻碰上了紀綱。
皇帝被刺,紀綱得到訊息火速趕來宮中。他看了我一眼,又向大殿中望去,殿中幾名錦衣衛將昏死過去的陳佩瑤帶出殿來。紀綱冷冷說道:“帶回詔獄,嚴加訊問。”那些錦衣衛隨即領命而去。
我望向他們遠去的背影,思慮再三,對紀綱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紀大人能否幫忙?”紀綱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說道:“郡主請講。”我說:“我有一個丫環香雲,是我相處十年的姐妹,請紀大人手下留情。”紀綱黝黑的眼眸看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我無限感激地對他微笑了一下,他嘴角輕輕上揚起淺淺的弧度,表情也不再那麼僵硬了。
無論紀綱的手中是否有足夠的證據,他既然答應我保全香雲,此事一定不會再牽連到唐門。我輕舒出一口氣。夜涼如水,我此時才感覺到身上泛起絲絲寒意,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禦帶著秋露的晚風吹拂,不由輕輕瑟縮了一下。紀綱站立在我面前看到這情形,眼中出現一絲憐惜之意。他低頭卸下自己身上黑色的羽緞披風,置於手中遞給我。我本來不想要,但是想到他本是一番好意,當著他下屬的面也不好讓他太過難堪,只得雙手接過披於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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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苑舊恨(7)
那黑色羽緞披風猶帶著若有若無的溫暖,伴隨男子身上淡淡的陽剛之氣,就象冬日裡被陽光照射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頭竟然掠過一絲莫名的慌亂,卻仍是若無其事笑道:“謝謝紀大人如此關照我。”紀綱目光轉向遠處,說道:“夜涼露重,郡主數月前才受過重傷,自己要多加保重。”原來他還在為放我出詔獄差點讓我死在那些晉王派來的刺客手下一事耿耿於懷,我急忙說道:“這件事是我自己不好,不該求大人放我出去,還連累大人被四叔責備,我心中才是有愧。”紀綱回過頭來,並沒有說話。
忽然,我感覺到一道目光如刺,直射向我的身上,卻見燕王臨風站在大殿門廊下,正在冷冷地掃視著我身上的披風。那披風上有錦衣衛的特殊標誌,一望即知並非是我的衣服。自從中秋之夜後,燕王一直都在忙藍玉的案子,前些天又聽說他去了蘇州一趟,大半個月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去蘇州明月山莊,當然是為了看望湖衣。想到他和湖衣的親密關係,我心頭似乎被針紮了一下。紀綱對他恭聲說道:“屬下參見燕王殿下。那刺客為皇上所傷昏迷,現已帶回詔獄。皇上安然無恙,達妃娘娘身中致命毒傷,太醫正在救治。”燕王輕輕應了一聲,並不再看我,直往大殿而行。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我已經望見香雲匆匆而來,取下身上的披風還給紀綱,輕聲說道:“多謝大人,我即刻就進殿去,用不著這個了。”紀綱淡然收回,卻向殿內看了一眼。
香雲走到我身旁,我握住她的手說:“你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衝動,不要做傻事,聽見了沒有?”她表情木然,點了點頭。我惴惴不安,緊握著她冰涼的手,邁步走進大殿。
大殿中瀰漫著一種血腥的味道,龍椅的坐褥上、地面上仍然遺留著絲絲血跡,達定妃軟弱無力地倒在朱元璋懷中,她胸口的匕首已經拔了出來,燕王、朱允炆和眾太醫正在檢視兇器。安王怔怔坐在地上,殿中侍女低低啜泣,朱元璋卻是全神貫注凝視著自己懷中已經逝去的愛人,彷彿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刻在自己腦海中一般。香雲還是來遲了一步。唐門的毒藥本是見血封喉,達定妃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就匆匆而去,正是她的親生女兒香雲所配製出的毒藥害死了她。事實就是如此殘忍。我知道香雲一定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香雲掙脫我的手,力氣大得讓我吃驚,我被她甩開時差點站立不穩,只得叫道:“香雲!你別忘記我對你說過的話!”她毫不理會我,徑自走到殿中跪在達定妃的身前,眼淚順著她的面頰蜿蜒落下。紀綱等人不敢怠慢,緊跟在她身側,牢牢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朱元璋也已經注意到了她,緩緩抬起頭來。
香雲伸手去撫摸達定妃的頭髮,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哭喊:“母親!”這一聲呼喚出口,殿中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了她和達定妃的關係。朱元璋凝視著她,問道:“你可是姓陳?”
香雲站起身來,冷冷看向朱元璋,說道:“是的。大漢皇帝是我的父親,是你害死了他,還搶走了我的母親和弟弟。”安王朱楹猛然抬起頭來,怒視香雲道:“你胡說什麼?誰是你的弟弟?母妃與父皇夫妻情重,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女兒來?”香雲目光掠過安王的身上,語氣愈加冰冷:“我沒有胡說,只不過我的弟弟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