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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羅依接了這樣一筆大單,這對於日漸慘淡的羅家裁縫店來說,實在算得上是大喜事一件,因而人人歡欣鼓舞,簇擁著把範景飛送至門外。
範景明仍然立在後門邊,神色晦澀難辨,範景飛卻不再看他一眼,徑直翻身上馬,抬手甩了個響鞭,瀟灑策馬離去。
“他剛才說他住在哪兒?”
羅依正喜滋滋地準備把銀票收好,忽聞有人問話,抬頭一看,卻原來是仍然立在後門邊沒走的範景明,此刻的他臉色隱隱發白,雙目無光,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羅依看著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範景飛,如實答道:“範景飛範公子說他住在長樂街屈府。”他姓範,卻住在屈府,應該是客居罷,不過這和羅依沒有關係,只是範景明在聽到她的回答後,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羅依擔心他就此暈過去,連忙輕聲喚羅維,讓他過去扶一把,但範景明沒等羅維近前,就轉過身,回房去了。
羅維見他身形雖還算穩當,但腳步卻明顯虛浮,一看就是強作鎮定,不由得擔心起來:“範公子不會有事罷?”
羅裳湊了過來,道:“定是剛才那個範景飛氣著他了,也不知是為了甚麼。”
常氏的八卦之心雖說比羅裳更勝幾分,但到底年長些,很是實際:“不管是不是範景飛氣的,但他是住在我們家,若是出了事,可不好擔待。”說著就催羅維跟去瞧瞧,能開解就開解,不能開解,也要寸步不離地守著。
看她這樣兒,竟是擔心範景明尋短見似的,眾人皆認為她小題大作,但常氏卻怕萬一有事,那屋子以後不好出租,非逼著羅維去了。
常氏把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羅長吉趕回後院,拉著羅依半喜半憂:“阿依,一百件褙子,至少得要六十丈的布,而那範景飛又要求用滌棉做,你上哪兒買那麼多的滌棉去?”
由於替羅依擔了責的是個“貨郎”,而貨郎只能算是流動小販,手中的貨品不會太多,所以常氏才會有此擔心。
高氏道:“要不去找著那貨郎,問問他家的布是在哪裡買的?或者讓他去多進些來買給我們?”
羅依想了想,覺得要讓她躲在小巷裡一次性購買六十丈布,然後再搬回來,實在是個大工程,於是道:“我先找那貨郎把貨訂好,然後分批分批地買回來,不然突然運這麼多布進店,只怕左鄰右舍都會來打聽,到時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周行頭耳朵裡,他又要不安好心了。”
羅久安深以為然,對她這提議大加讚賞:“阿依說得是,須得防著周行頭,行事要謹慎,不然怕他又同上回一樣,非定出個甚麼行價來,逼著我們賣高價,害得客人們都不敢上門。”
小批次購買,既省卻了麻煩,又防了周行頭,正好。羅依對此結果很滿意,又想到明日最好一大早就出門,免得常氏和羅裳非要跟去,便告了聲乏,回房準備洗洗睡。
羅裳跟了進來,脫下新衣,小心疊好,然後湊到羅依跟前,神秘兮兮地問道:“姐姐,你可聽說過淑然這名字?”
第三十四章 偶遇
“聽過啊。”羅依奇道,“不是才聽訂貨的客人範景飛說過?我的記性也沒有那麼差。”
羅裳連連搖頭,道:“姐姐,淑然,長樂街屈府的屈淑然,你忘了麼?”
看這樣子,羅裳竟是認得這個屈淑然的,可羅依是個冒牌貨,哪裡記得從前的事,只得含混應付:“我哪裡還記得這些。”
她的敷衍,絲毫未減羅裳的八卦興致,反而使她更多了幾分分享的喜悅:“屈淑然小的時候,就住在長樂街,那裡是他們家的祖宅,後來他爹考中進士,一家人才搬到京城去的。”
“哦,原來她還是我們老鄉。”羅依不明白,這有甚麼好興奮的。
羅裳見羅依對她講的八卦一點兒也不感興趣,急了:“屈淑然一年前死了,你不知道麼?聽說她是在定親的第二天上吊死的”
“才定親就自殺?”羅依終於露出驚訝表情,“為甚麼?她和誰定的親?”
雖然知道外面沒有人,羅裳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聽說是和一戶也在京城住,姓範的人家結的親。”
“姓範?”羅依隱約猜到了甚麼,倒不怎麼驚訝了。
羅裳繼續壓低了嗓子,道:“姐姐,我看同屈淑然定親的人,不是範景明,就是範景飛。不過,究竟是範景明,還是範景飛呢?”
羅依笑道:“管他是誰,這同我們有甚麼關係?再說人都沒了,說這個也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