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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後一趟,特地找的都是老主顧,絕對可信。”
“我親筆開的名單,怎會不知道?只是——昨晚就睡得不太穩,夢也不大好,這會兒心慌里慌張。不行,等墨哥來了,我跟她說說,最好改日子出發。”岑歡從小跑堂做到大掌事,運氣和努力各一半。
“爹,千萬別說。東家的婚事定了,未來夫家可是敬王府。一個是老鼠,一個是貓,還能不趕緊把這營生結了?您不也說,這生意看似銀子賺得容易,其實是拿小命在賭,早收攤早好嗎?”岑二郎將裘三娘和蕭三公子形容為鼠貓,當然是單指走私貨的行當而言。“
岑歡一捋鬍子,想想也是,裘三娘要是將這營生帶入夫家去,哪天讓敬王府發現,就得掙扎是否大義滅親了。畢竟走私貨,最嚴重是可以問腦袋的罪。但他並沒有馬上應了兒子,揹著手,惴惴不安地跨過房門。裘三娘發脾氣他固然要陪小心,可比起兒子的生死來,神佛他都敢得罪。還好,裘三娘性子不易琢磨,墨紫卻很沉穩,是可以信賴的人。他想到這兒,心下稍定。見了墨紫,把擔心說說,且聽聽她的意思吧。
墨紫已經到了望秋樓,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找岑氏父子,就讓人半道給截了。
“幾位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同你們說過了吧?東家是正經商人,與你們要找的道兒風馬牛不相及,幾位苦苦糾纏也毫無用處。”望著眼前三個人,在那家二郎看透人心的犀利眸光中,她不甚自然地清咳一聲。糟糕糟糕,將他們今天要過來等答覆的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早知如此,她該繞到望秋樓後園的門去。
“小哥這是要出遠門?”仲安笑著瞧她揹著個樣子奇特的包袱。
第三回了,這小哥身上的衣衫總是半陳不新的青色。他以為一個深受主人信任的僕人會穿得比一般僕從體面,除非不想引人注意,故意顯陋。言談舉止分明睿智從容,有良好教養,倒像讀過聖賢的書生。這樣的人真能走私貨?他瞥一眼二郎,不知身邊這位哪來的憑據。但二郎的眼一向銳利如鷹,很少有看走眼的時候,也不容他不信。
但說來也奇,把那其貌不揚的墨哥跟二郎放在一起,他心中竟生旗鼓相當之感。這要讓石磊知道,恐怕要罵娘。天驕貴胄與市井之徒並駕齊驅,是他感覺有誤吧?
“小哥……”見人不答他,仲安就再問一次。
墨紫猶豫了一下。
就那麼一下,那家二郎眼內再綻精光,“去哪兒?”
不但仲安,連石磊這粗莽漢子都投過去驚訝的目光。雖然他們與這位小哥迄今見了幾回面,可還是沒有相互介紹過的陌生人。這麼直接問對方去哪兒,十分唐突。
“我去哪兒,為何要告訴你們?”果然,墨紫露出你們誰呀的嘲笑。
“你不肯說,那就是要走私貨了?”二郎彷彿沒注意到身邊兩人的驚訝,也忽略對方的諷嘲,好像自言自語似的。
“奉東家之命……”去哪兒呢?墨紫隨便掰一個,“去雲州收帳入貨。”
“去何家收帳,又找誰家入貨?”二郎卻不輕易信她,嘴角微微勾起,獵物已經入了陷阱。
“去……”墨紫突然眯起眼,“閣下問得這麼細,可我即便告訴你,你又怎的?”
“那容易,雲州我有相熟,照你說的人家,問一問你是否真去收過賬入過貨。”撒謊,對別人可以,對他很難。
“……”墨紫面色凝冷,這人怎麼這般難纏,他以為他說會查,她就怕了不成?
“名字。”那男子是認真的。
“……”墨紫惡狠狠地盯著他,他要查,那她就造個長名單讓他慢慢查!
“編造謊言之前,最好想清楚這一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你跑得掉,你主人也跑不掉。”篤——篤——男子的手指敲起桌緣,沒人主導著這場對話,而在他的掌心裡。
那手,很大,很有勁。不是拿筆的手,而是拿劍的手。
她的主人?裘三娘跑不掉?她雖然一時大意讓他逼到無言的地步,不過拿裘三娘要脅她,他可大錯特錯了。或許拿白荷她們來說,還比較為難。走私貨的主意是裘三孃的,既然她敢做,自然要敢當。
“你高看我了。忠心為主之前,我得先顧著自己不是?”臉歪嘴斜,墨紫作出一副老油腔調。
“說得對。你答應幫我,這二百兩銀子就進你的口袋,而不是你主子的口袋。我只要一個地點或一個人名,那麼簡單。”二郎突然微笑。
陷阱裡,獵物掉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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