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頌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叫附近快餐店的外賣,偶爾自己動手簡單做些吃的東西。
我終日蜷縮在這房間裡,早上當人們開始一天的忙碌時,我就開始睡覺。睡到五六點醒來,簡單的做點東西吃下,然後去附近的咖啡館喝咖啡或看書。大約晚上11點左右折回住處。坐在地板上,或看書,或看電影,或聽音樂,或回顧今天的所思所想,或就自身行為的正確與否而苦苦思索,如此一直持續到黎明時分。有時什麼也不做,只是站在窗臺前靜靜地看著對面高速公路的過往車輛或看灰色夜空的飄動的雲。接近黎明時分,穿上球鞋,走出去在空曠的大街上漫無目的來回行走。此刻的城市,沒有白天的交通堵塞,沒有潮水般的人流,沒有悶熱的氣流,沒有夜晚的醉生夢死,顯得安詳而清冷,全身的細胞緩慢得甦醒,我聽得到自己的血液流動的聲音。不時遇到巡邏的警察,乞丐,*,偶爾有車。我如此這般在公路上行走著,直至太陽出來,人影開始在街上浮現,便返回公寓矇頭大睡。
日復一日,週而復始,持續了將近一年,直至2008年年初。這段時間裡,偶爾也遇到人和事,但始終伴隨在我身邊的只有卡夫卡。
卡夫卡的到來是我搬進公寓兩個星期後。那天夜裡,我坐在房間的地板上讀卡夫卡的《變形記》,聽到門口有悉悉索索的聲響,於是放下書本,開啟門,發現一隻黑色的短毛小貓正在用它的兩隻前爪蹭著門縫。它仰起頭看著我,圓圓的眼珠發出藍光,略帶驚慌的眼神讓人不勝憐愛。隨即它喵喵地輕聲低叫起來。我蹲下身子,用手撫摩它光滑的短毛。它順勢挨向我,我將其抱起。它縮起身子,依偎在我的懷裡,用它那軟綿綿的頭蹭著我的胸前。我久久地凝視著它,心想:一定是一隻被遺棄的貓。
在幫它洗澡時,我才發現這隻瘦瘦小小的貓的奇特之處:它全身黑乎乎惟獨右後爪是純白色的。洗刷完畢,我從廚房裡拿出灌裝魚,乳酪放在一個藍色塑膠碗裡讓它吃。它邊吃邊偶爾仰起臉看我。我坐在地板上,一邊看它在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繼續讀《變形記》。我想總得有個名字吧,略一沉吟,我想到了卡夫卡,就叫卡夫卡吧。
從此,卡夫卡陪伴著我度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我看書時,卡夫卡有時伏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我,有時挨在我腳邊靜靜閉目養神。後來,在一個冬日的清晨,卡夫卡突然離去了。
第3節
3
在這段時間裡,我幾乎終日無所事事,渾渾噩噩。對於社會上的人和發生的事,我一概不曉。這並非我頑固不化地拒絕接受這些資訊,只是我對此壓根兒不想知道。我感覺得到世界時刻都在轉動,真真切切地感覺得到,但對此我絲毫提不起興趣。我對除自己關注和重視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僅此而已。
工作八年之後的今天,我又重新回到最初的原點。回到父親突然離去的那一刻,回去慶生縱身一躍的那一刻。我突然變得啞語。不想跟任何人交流。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
我需要內心的平靜。我需要重新去銜接已經短路的思維。惟其如此。沒有他法。
對於人生,我們總是傾向得出自己的一種解釋和結論。這種解釋和結論往往是由自身的閱歷所決定的,終究也只是為自己找一個繼續生存下去的理由罷了。而對此不屑一顧的人,也即對生活和人生不思考的人或許會更快樂些。假如渾渾噩噩地活著也算是一種幸福。我想我是幸福的。找不到更好地活著的理由時,就先這樣湊合著活吧。我們到底也只是籠子裡的一隻小猴子,活動的空間也就那麼大。
然而,在這個熱鬧而空洞的世界,人們帶著強盛而盲目的慾望,總以為可以主宰一切。有人在拼命汙染,有人在拼命治理;有人在拼命壓迫,有人在拼命反抗;有人在拼命追趕,有人在拼命閃躲。樂此不疲,不知終止。然而當我們把鏡頭無限延伸,穿越城市,穿越大氣層,從太空往下看,這裡除了藍色的星球還在默默轉動外,我們聽不到任何煩囂,沒有聲音,一片空靈,如同失聰。
我自從出生至今幾乎都是過著獨自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寫字,一個人逛書店,一個人黎明時分在無人的街道回來遊蕩。一個人爬上白雲山山頂,抽根菸,躺在草地上看天空飄動的雲,等待日出。每次看著初升的太陽,我都會不斷跟自己說,這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只是到了現在我還沒讓它過去。這種一個人的生活還要持續到何時呢?我已經29歲了,難道長此以往不成?
長此以往。人將不人。這將何時了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