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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動了,我摔倒在地不停哭泣。我的哭聲無人聽見……
第19節
19。
藍離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獨自一人去到我們曾經坐過的那排斑駁的木板上,坐著,默默抽菸,望海。望到眼睛發疼,每每想流淚卻又擠不出半滴眼淚。
轉眼之間,街上的風景和氣味都變了。心想:終於來了,我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我曾經不可救藥地熱愛著的,聽起讓人想到幸福二字的東西:圍巾,毛衣,被窩,手心……
11月份去了Maximilian Hecker全國巡迴演唱會重慶站。或許是出於某種期待。
那晚,他從吉他到鋼琴,再從鋼琴到吉他,他就這樣不停地靜靜唱著。他很少說話,每一曲結束時他都用不鹹淡的中文說一聲謝謝,緊接著又開始唱下一首。他很靦腆,或許是習慣了用歌聲表達自己內心情感的緣故。臺下的喧囂與歡呼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只是默默地彈著,輕輕地唱著。
突然間,燈光暗了下來,人群安靜了下來,臺下每個人似乎都被他的情緒所感染,黑暗中只剩下不斷閃爍著的數碼閃光燈。他開始彈起那首動人的《Anaesthesia》。溫柔而深情的歌聲開始在耳邊慢慢響起:
Oh,tonight is the night of my life
And tomorrow is the first day of my life
Cause you are there to hold me
And I sing
……
夜,更深了。在一長段扣人心絃的吉他SOLO後,他停下來,說了最後的一句話:This is the last song; tonight。然後,琴絃再次響起。最後,他說句謝謝後在此起彼伏的安可聲中背身離去。
燈光完全熄滅下來了,諾大的廣場上只剩下了風在自由來去。此刻的舞臺,安靜得像一座孤墳。我坐在桌位上久久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我起身離座,走出廣場,在三峽博物館門前的臺階上坐了下來。夜色如墨水般濃黑,深不見底。我坐在黑暗裡默默地吸著煙。一根又一根。最後,我欠身起來,在夜色中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
我想到藍。我清晰地記得,在藍昏睡三天三夜後的翌日,天才矇矇亮,當我從沙發上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身上是蓋著一張被子的。側耳聽聽,房間出奇的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慌。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衝進臥室,裡面漆黑一片,沒人。出來搜尋了廚房和浴室,也沒人。直覺告訴我,藍走了。
我折回臥室,把燈開啟,呆呆地坐在床上,繼而雙手捂臉把頭埋下去,枕頭還留有藍的氣息。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四處搜尋,斜眼看到寫字檯上有個信封。我顫抖著撕開信封,急切地開啟信:
樹,見你還在酣睡之中,就沒有打擾你。不辭而別實在說不過去。但轉念一想,這種離開方式或許是最好的。感謝你一路以來的關心與照顧,這些我都銘記於心。我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或旅行或回重慶,具體不詳。如待時機成熟,我們或許還能見面。勿電勿念,再見。
我在微涼的夜色中不停地行走。天漸漸亮了,我卻找不到可以去的方向。
第20節
20。
12月底,卡夫卡死了,死得毫無預兆。如同父親的死,如同慶生的死,如同藍的突然消失。一個冬日的清晨,我在廚房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它。它整個身體縮成一團,已經冰冷,硬邦邦的,黑色的短毛凌亂一片,純白色的右後爪尤為顯眼。我就靜靜地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靜靜躺在那裡的卡夫卡。悲痛之情不由湧上心頭:為什麼盡是不斷離我而去的呢?為什麼到最後只是剩我孑身一人在這塵世過活呢?
葬了卡夫卡後,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閉門不出。我矇頭大睡,醒來就依著床背不停地吸菸,餓了就打電話叫外賣。整整一個月,小說沒讀,音樂沒聽,電影沒看,鬍子沒刮,只是一味的昏頭大睡,房間已經堆滿了灰塵和垃圾,發出難聞的氣味。
我只管躺在床上一味冥思苦索,我想到卡夫卡和藍,先是卡夫卡突然出現在房間門口,接著是在斑馬線遇到藍,如今統統突然離去,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呢?我試圖理清思路將其間的內在關係連線起來,但每次都徒勞。所有這些東西突然出現在你的生命中,繼而在你還沒來得及領略其中的意義又杳然無蹤,如一陣風般從身邊倏然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