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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嗣誡第一次對徐嗣諄搖頭:“我要回去背書。下午趙先生說要考我。”
讀書是大事,徐嗣諄沒有放在心上:“那好吧!等你有空了再過來玩!”
徐嗣誡點頭,和徐嗣諄在丁字路口分了手。一個去了淡泊齋,一個回了自己院子。
妞兒洗了頭,正坐在屋簷下曬頭髮。
她母親是徐嗣誡的乳孃,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情份不同一樣。看見徐嗣誡進來,她只是起身福了福,笑著和他打招呼:“五少爺回來了!”並沒有因為散著頭髮就慌張地迴避。
徐嗣誡點點頭,坐到了妞兒的竹椅子上。
妞兒見了,就進去又端了把竹椅子出來,和他並肩坐了。
初冬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徐嗣誡托腮坐在那裡,又想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來。
事情好像是從那天宴請竇淨等人開始……先是竇淨把他當僕婦一樣的使喚,然後是從前事事都支援他、甚至因為他喜歡做手工就佈置了間工房給他的母親突然不喜歡他去學唱戲,再後來是祖母……五叔也喜歡唱戲,而且聽那些僕婦說,還在外面包戲班子,上臺唱戲。家裡每次請人唱堂會,都由五叔出面安排。為什麼他喜歡就不行了呢?太夫人和母親,為什麼那樣忌憚自己學唱戲呢?
那天太夫人的喝斥聲再次迴響在他的耳邊。
“你們是貴胄公子,不是戲子”……說這話的時候,祖母的眼睛像刀子剜向他……”“你們父親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給你們找先生教你們讀書認字,莫非就是讓你們幹這種勾當的”……當時祖母看著四哥,卻是滿臉的失望……
他和四哥害怕,跪在地上。看見祖母發脾氣”四哥站了起來,跑去給祖母陪不是”祖母失望地搖頭,他跟著跑過去,祖母卻冷冷地看著他,直到他再次跪在地上,才臉色微霧……
像投入湖心的一塊石子,思緒如漣漪般漸漸盪開。
宮裡賞了點心”他和四哥一個一匣子。祖母卻總是開啟四哥的匣子,然後掰一小塊點心餵給四哥吃,笑眯眯地問四哥“好不好吃”。遞給他的匣子,卻是大丫鬟……過年賞紅包,祖母總是笑盈盈地親手幫四哥掛在腰間。遞給他的紅包,也是大丫鬟…………從前是魏紫,現在是玉版……,魏紫…………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這個人了,記憶中”她有張圓圓的臉…………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很小吧……三歲,四歲,還是五歲……,從前沒有仔細想過,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那麼小的時候,祖母待他和四哥已經不同……
徐嗣誡抬起頭來。
明亮的陽光下,牆角的春椿樹鬱鬱蔥蔥,一眼望過去,紅棕色的葉片層層疊疊,顯得肥厚寬大。
有個穿著粗布衣裳的白髮婆婆坐在春椿樹下,一邊紡著紗,一面笑著喊“,鳳卿,鳳卿,你別亂跑”婆婆賣了這匹布,就給你賣個燒餅吃!”
他一愣,不由搖了搖頭。
眼前一晃,又是一番光景。
春椿樹靜靜地立在那裡,樹下是張石墩,墩面上雕著翹尾的鯉魚,墩面光滑明亮,一看就是常常有人坐在那裡。
像被魘魔了般”他直楞楞地走了過去。
“誰在這裡坐著?”徐嗣誡摸著涼冷的石墩。
妞兒覺得徐嗣誡的問題很傻,咯咯咯地笑:“誰有空的時候誰就去坐唄!”
那剛才是誰坐在這裡?
徐嗣誡直起腰”茫然地望著院子。
“鳳卿,好孩子,我們不惹他!”那個滄桑卻讓人感覺溫暖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他心裡不好受,所以才打你……我們離他遠遠的,他就不會打你了!”
打?母親疼愛他還來不及,誰打過他?
徐嗣誡攤開自己的手。
面板細嫩白淨,手指修長乾淨。比妞兒的還要好看。
鳳卿,誰是鳳卿?
他的心像春天的huā田,被梨耙翻著,裡面的小蟲子、還沒有完全腐爛的樹葉,帶著奇怪的味道一股腦地冒了出……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聞著就覺得難受!
他額頭在細細的汗冒出來。
“妞兒,南媽媽呢?”徐嗣誡拉了妞兒的手。
妞兒的手像南媽媽的手,溫暖、柔軟,不,不像,南媽媽的手總是很穩,握著就讓人覺得安定!
“五少爺找我娘啊!”妞兒覺得徐嗣誡的臉色很差。
會不會是哪裡不舒服?要不然,也不會這樣急切地找她娘了。
“這個時候,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