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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嘻嘻笑。
一直彎著腰幫謹哥兒收拾亂七八糟小東西的紅紋抬起頭來。
“六少爺,”她也覺得有些不合適,“這靴子這麼大,你一時半會也用不上,放在多寶格架上有灰,還不如暫時收起來,逢年過節有親戚朋友來家裡串門的時候擺一擺,您還可以和他們說說您去嘉峪關的事呢!”
“我又不是為了顯擺。”謹哥兒頗不以為然卻又沉思了片刻,突然把靴子遞給了紅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幫我收起來吧。”然後認真地叮囑她,“你可要收好了,別讓蟲給把毛給蛀了。”
紅紋笑著應“是”,找了塊紅色的綢布包了:“放在香樟木的櫃子裡,您看可好?”
“還要在帳冊上記一筆。”謹哥兒想了想道,“我長大了還準備穿著它去關外呢!”
“你很喜歡西北嗎?”十一娘柔柔的聲音突然在屋子裡響起,謹哥兒主僕三人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十一娘和琥珀。
“娘!”謹哥兒高高興興地跳下了炕,“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有睡?”
“我來看看你!”十一娘笑著進了屋。
紅紋和阿金忙點了燈過來。
屋裡明亮起來。
十一孃的笑容盈盈,表情溫柔。
謹哥兒把母親拉到了炕邊坐下,從小丫鬟后里接過茶盅棒給了十一娘。
十一娘只望著謹哥兒,又問了一遍:“你很喜歡西北嗎?”
“嗯!”謹哥兒點頭,笑著坐到了母親身邊,“那裡可以騎馬,可以射箭,可以打獵,可以放鷹,可以唱歌,還有藍藍的天,青青的草,白色的小綿羊……”
“我可沒瞧出有什麼好的。”十一娘用力摸了摸兒子的頭,笑道,“你在家裡還不一樣舟騎馬、射箭、唱歌?難道我們家的天是黑色的,草是紅色的?”
“那不一樣啊!”謹哥兒笑道,“西北是一望無際的黃色土坡,縱馬其間,會讓你覺得人很小很小,天地很寬很大,你可以想怎麼跑就怎麼跑。哪裡像在燕京,能圍著馬圈跑兩圈就是不錯了,想都別想在大街上跑馬了。在西北射箭,拉滿弓,箭嗖地射出去,不管射不射中,都有意思。要家裡,要小心翼翼對著箭靶不說,那箭要是略微射偏了,心裡就要犯嘀咕了,生怕射著丫鬟、婆子或是把家裡的瓷瓶器皿之類的打破了。”他說著,揮了揮.一副特別沒勁的樣子,“上次爹爹帶我去打獵,那什麼獐子、獾啊的,都是養的。護衛把它們趕到山裡頭,它們就那樣懶洋洋地,傻傻地給我們射……”他說著,想起什麼似的神色一振,高聲喊著,“娘”,露出頗帶幾分神秘的表情,突然壓低了聲音,“上次我們去嘉峪關的時候,嘉峪關的總兵特意帶我們去打獵了。可不像我們這裡,而是騎著馬到草原上去,要先找到水源,那些斥侯趴在水邊看腳印,然後猜測是什麼獵物,有多少,什麼時候在那裡喝了水的,大家再商量著怎麼狩獵。可有意思。”他的笑容越來越深,越來越燦爛,“娘,那裡的草可不像我們家後花園的草,稀稀拉拉地長在花樹下或是路邊,它們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齊我的肩膀,坐在馬上望過去,沒有個邊際。吹風過的時候,像浪似的,一波一波的,還可以看見吃草的白色羊群。可漂亮了!”
十一娘望著兒子渴求的目光,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笑道:“那是你去過的地方太少了?”
謹哥兒有些吃驚地望著母親。
“你還沒有去過江南吧?”十一娘道,“江南也很有意思的。那裡物產豐富,像你身上的中衣,我們夏天吃的水八仙,冬天吃山八珍,還有你寫字用的湖筆,喝茶用的紫砂壺,做門簾子的湘妃竹,雕紅漆的匣子,甚至是媽媽們的假髻,都是從江南來的。那裡還有金華酒、滕王閣、茅山書院……”
“我知道,我知道。”謹哥兒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江南還有龍泉寶劍!”
十一娘愣住。
“範叔父的書房裡就掛了把龍泉寶劍。範叔父說,是皇上賞的,削鐵如泥。還讓我試了試。”他說著,拉了拉十一孃的衣袖,“娘,您跟爹爹說說,等我大些了,也買把龍泉寶劍行不行?”又道,“到時候我掛著去西北,肯定很多人都眼紅。”
她說了那麼多,他卻想著要怎樣弄一把龍泉寶劍掛著去西北。
“那你就不要去江南坐烏蓬船,吃螃蟹,逛普陀寺?”十一娘柔聲問他,“你就不想去你二哥讀書、你四嫂長大的謹習書院看看?”
“坐烏蓬船,吃螃蟹就不用了。”謹哥兒笑道,“那烏蓬船小小的,晃動幾下就要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