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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夜裡老婦人和您說了什麼?”紫羽壓低了聲音問。
蘇落雪面色依舊地看著那些箱子堆進佛堂內,淡淡地說:“老夫人見我一心向佛,好心送我佛經抄寫。”
“這麼多?那要抄到何年何月?”紫羽驚呼。
“正好我在府上閒來無事,抄抄經文正好打發時間,反正自蘇家敗落我心已無牽掛,在這佛堂為蘇家曾犯下的罪孽超度罷。”蘇落雪神色黯然,恍然憶起周麗婉臨走時所說的話,雖然她早知,在這個相府,她只不過是一個掛名夫人,可是當週麗婉那樣說起時,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想起香山寺廟中,荀夜的一字一語,她也曾心動,也曾想要拋下一切去接受,更想擁有手心中那一份暖意。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紫羽,今後我就在此處抄誦經文,不見任何人。”
“不見任何人?夫人您這是何意?”紫羽詫異。
“字面上的意思。”蘇落雪笑了笑,便邁步進入佛堂,空留紫羽一人在外,凝著她隱匿於屋內的身影,她有瞬間的茫然,隨後卻是無奈地笑了笑,一聲嘆息後,悠然轉身離去,空留下佛堂內的一世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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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佛堂內只掌了一盞明燈,豆大的光芒將四周桌案的人籠罩其內,她伏在桌案,不停在那雪白的宣紙上抄寫著書本上的經文,表情認真而凝重。
不知不覺,她晚膳也沒有用,一直抄寫著那些經文,而心中也在默默地為蘇家在天之靈默默禱告著。
忽起一陣北風,猛地吹開那未關緊的後窗,凜冽的北風灌進佛堂,吹滅了那盞油燈,抄了整日的經文亦隨風捲起,飄了滿屋。
蘇落雪捏著手中的毛筆,在黑暗中看著空中飛舞的宣紙熙熙攘攘地飄揚在滿屋,她的心忽地一顫,手中的筆掉落。
她終於明白了,整日下來,為何她抄寫這些經文總是心不在焉。
因為,心中始終有一個人,時而闖入,時而離開。
她憑著直覺,在黑暗中緩步走至彌勒佛面前,跪地,雙手合掌。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事,可他卻是我的仇人。”
“我不能,不敢,只能逃避到這寂寂佛堂,仍舊忘卻不得。”
“我佛,請指明,我當如何?”
佛堂內,香菸嫋嫋,全然被冰冷的黑暗所侵襲,唯有北風呼嘯耳邊。
“夫人,相爺來了。”紫羽的聲音於門外響起,淡淡迴音,穿透了門直湧進來,字字句句迴盪在耳畔。
“我說過,誰也不見。”蘇落雪的聲音冷淡如冰。
外邊沉寂了片刻,紫羽的聲音再次響起:“相爺說今夜定要見到你,不然,他不會走的。”
“那就讓他站著吧。”蘇落雪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表現的平緩無波,可是心底卻被蕩起了陣陣漣漪,她想起身,想出門見一見荀夜,雖然她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卻只是想要見他一面。
但,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那一份衝動,合上眼,繼續跪在彌勒佛跟前,心中默唸著佛經。
可越念,心緒卻越亂。
當雙膝跪的疼痛不已,以為此事就此了結,卻不想紫羽的聲音再次響起:“夫人,相爺仍在外邊站著,您就見他一面吧,有些事,當面說清楚為好。”
蘇落雪睜開眼,對著黑暗許久,終是起身,緩和片刻自己雙腿間的酥麻,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轉身拉開佛堂的硃紅大門。
夜深,一輪明月當空,蕭瑟的北風吹的她髮絲飛舞。
荀夜就站在那輪明月之下,髮絲早已被大風吹凌,精銳的目光似乎也因這夜裡的寒氣而收斂了那抹鋒芒。
紫羽沉寂地看著一人在臺階之上,一人在臺階之下,就那麼默然以對,心中亦閃現苦澀,黯然轉身,離開此處。
邁出的步子,格外沉重。
彷彿又想到多年前在侯府第一次見到荀夜,那時南昭侯將她分給荀夜做使喚丫頭,荀夜俯視著髒兮兮的她,淡淡地說:“今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聽令於我一人。”
那一刻,她就認定了,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她今後的主人,而她也將姓名交給了他。
這麼多年,她一次堅守著那份主僕之情,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當今夜,她看見站在寒風中一語不發,卻始終不肯離去的荀夜時,她才敢放肆的去心痛,去辛酸。
主子,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她心中僅存的那一絲絲渺小的奢望也隨之破滅,直至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