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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想起媽媽離世前不久,他們母女曾經很坦誠地談過關於周志遠的問題。
媽媽說她對周志遠已經完全釋然,過去那些事她願賭服輸,愛恨也好,對錯也罷,都不再糾結了。
可她不要求早早這樣想得開:“周志遠是你爸爸,你怨他恨他正常。同樣的,他是你爸爸,你愛他牽掛他也是正常。你們之間血脈相連,無論你怎麼想,都是正常,沒有對錯。”
那次談話之後早早才不再跟自己較勁,不再糾結於自己怎麼看待周志遠才是正確的。
媽媽說做人不要總糾結於對錯,如果讓所謂的對錯超越了自己的真實感受,那樣的日子怎麼過都過不好。
尊重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不強求不刻意,沒有所謂的應該不應該,更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和束縛,他們是父女,她對這個男人有什麼樣的心情都是人之常情。
早早看著周志遠蒼老頹唐的樣子,心裡酸酸澀澀。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給自己渴望的父愛,知道在他心裡自己永遠都比不過他的妻兒甚至工作,可還是會難過。
周志遠看著早早倔強中帶著悲傷的眼睛,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在早早澄澈乾淨的目光中,他愧疚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父女兩人沉默地站在廚房門口,樹蔭濃密,知了的叫聲越來越響亮,他們之間卻沉默得一片死寂。
“早早,爸爸對不起你。”周志遠終於開口,聲音滯澀艱難,可還是開口了,“爸爸和你大姨,我們都對不起你。”
早早忽然不想聽他說下去了,她知道他來的目的,本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可事到臨頭,還是不願意聽到他在自己面前為李詩涵推脫、求情:“李詩涵做得事,你知道嗎?你有沒有參與?”
周志遠的臉湧上尷尬愧疚的血色:“我……知道。早早,爸爸對不起你。可那時候你弟弟還在吃奶,爸爸已經對不起你了,不能讓你弟弟那麼小就離開母親……”
早早的眼裡猛地湧上灼熱刺痛的淚水,緊緊攥住拳頭:“那時候我媽媽剛剛去世!那時候我失去了外公失去了一切!你們在這種時候搶走我的家!她甚至帶人去把我家搬空,連放我媽媽遺像的桌子都搶走!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什麼都不做,還跟她一起騙我!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爸爸!”
這些話她無數次在心裡吶喊過,本以為都已經看開,本以為對這個男人早就徹底死心,一個字都不想對他說,可真正面對,她還是滿心憤恨不平!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質問!
但也僅止於質問和發洩了,早早並不指望這個男人能給她什麼答案。
媽媽說得對,這個人是她爸爸,她沒必要強迫自己一定要放下、看開,她對他有怨有氣都是正常,她不用憋著,發洩出來心裡果然輕鬆了很多。
早早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水,淤積在心裡的不平瞬間消散,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早早拿著碗去給小武哥盛湯,周志遠卻不能就這麼放早早離開,跟在她身後艱難開口:“早早,外婆的身體不好,受不了太多刺激了,你看在她的面子上別追究你大姨了,萬一外婆有什麼事,你以後肯定會後悔……”
早早握著湯勺的手一緊,聲音卻很平靜:“你讓外婆自己來跟我說吧。”
濤哥說了,外婆知道她受了委屈,絕不會替李詩涵說話的。
而且明明是他們做錯了事,哪裡來的底氣用外婆的健康威脅她?
就因為她心疼外婆,外婆被他們氣病了,就要讓她來內疚?
周志遠被早早堵得啞口無言。他苦口婆心地跟外婆說了一中午,老太太哭得肝腸寸斷,可就是不肯鬆口去說服早早。
如果她肯在早早面前這麼哭,不用說什麼早早就會放棄追究的。
他已經找律師諮詢過了,只要早早放棄追究李詩涵的法律責任,再去法院表示諒解,或者讓吳安達去找找熟人,李詩涵即使是已經構成實質性犯罪,也能從輕處理甚至不予起訴的。
可老太太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以前那麼護著李詩涵,今天到了關鍵時刻卻說什麼都不肯來跟早早求情!
提起外婆,早早看出周志遠的懊惱,忽然直視他,明亮的眼睛裡一片清冷:“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李詩涵騙我房子的?”
周志遠雖然尷尬,可還是說了實話:“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辦完了一切手續,也跟你說了房屋抵押的事……早早,爸爸對不起你,你恨爸爸也是我罪有應得,可你弟弟還小,身體又不好,你不能讓他這麼小就沒有媽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