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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大毛公的侄子兼親傳弟子!
大毛公又是誰?
他乃是荀子的親傳弟子,更是《詩經》的正宗傳人。
更重要的是——歷史證明了,他才是漢代儒家變革中的勝利者。
《詩經》本有四個註釋版本。
分別是齊詩、魯詩、韓詩和毛詩。
毛詩是最年輕的,但也是笑到最後的。
到東漢中後期,毛詩學派就已經將其他三個對手打的連傳承都斷絕了!
哪怕是如今,毛萇先生在河間的君子館也是天下有數的名學。
由此可以想見,張毅這樣無背景無家世更無名聲的小年輕想要拜入毛萇或者其弟子門下,簡直就跟後世某個農村的學渣,跑去諾貝爾獎得主的面前,大咧咧的說:“我想跟你學做學問……”
所以,張毅的求學之路,自然無可避免的失敗了。
他別說見到毛博士了,便是毛博士的君子館的大門也沒有看到,便被人趕了回來。
開玩笑!
若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走進君子館。
那毛博士的地位與逼格,如何凸顯?
帶著張毅從河間歸來,張毅的兄長便生了一場大病,隨即撒手人寰。
因亡兄之故,年少的張毅便立誓,終生不學儒家。
對於漢人來說,遭遇如此恥辱,又死了自幼相依為命,如父如兄的長兄,確實是不可能再奴顏婢膝,舔著臉去學什麼儒術了。
但總得學點什麼吧?
西漢的關中,有一句諺語:富為上,貴次之,即貴各各學一技能以立其身。
意思就是,發財最棒,其次是做權貴,即使顯貴了,兒孫也得學一門技能方可安身立命。
嗯,關中人民就是如此的清新脫俗。
所以呢,張毅便在十六歲那年,拜了驪山隱士黃恢,學起了黃老之術。
這一學,頓時驚為天人,從此認定了唯有黃老之學,方能救世。
至於什麼儒法?
統統是垃圾……
這本來沒什麼……
儒家在坐大後,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黃老派和法家這等手下敗將。
甚至就連墨家這個死敵都沒有空去斬草除根。
人家忙著內訌呢!
異端可比異教徒該死一萬倍!
公羊學與穀梁打的不可開交,四個《詩經》派系,打的昏天黑地。
就是各自內部,也都不安分。
公羊學高徒,平津獻候公孫弘在位的時候,只做過少數幾件以權謀私之事。
其中之一,就是藉機將自己的師叔,為儒門興盛做出不朽貢獻的董仲舒給弄去了江都……
所以呢,一般情況下,法家、黃老派乃至墨家的人,只要不跳起來,反對儒家,那他們也會當做沒看見。
但,這個張毅偏偏就跳起來。
在學了兩年的黃老之術後,這個小年輕就自以為學的差不多了。
可以出仕濟世安邦,救國救民了。
於是,他做了一件事情——抱著自己寫的那堆亂七八糟的策論去了一個地方:長楊宮。
長楊宮是什麼地方?
這是秦昭王時期興建的一座行宮,靠近終南山,屬於上林苑的一部分。
在秦漢兩代,長楊宮就是帝王將相和宮廷貴人最愛去的地方。
因為此地,有著整個天下最完備的狩獵場。
年輕的權貴們在此嬉戲遊獵,而來自整個關中甚至整個天下自認為自己‘懷才不遇’,有著經天緯地之才的年輕俊傑們,也匯聚於此。
幹什麼?
自古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自漢興以來每至夏秋,長楊宮周圍經常會聚集數十乃至於數百名各色士子,捧著自己的文章、策文,像孔雀開屏一樣,爭先恐後的向著那些策馬而過的大人物展示。
哪怕只有一個人能稍微駐足,這些人也會得到莫大安慰。
若有人有幸被人看上,帶回家裡,無論是收做家臣謀士幕僚還是舉薦給朝廷。
那便會立刻激勵這些人,繼續守候於長楊宮外的馳道。
數十年來,長楊宮外曾經發生過無數奇蹟和佳話。
但在如今,這裡卻是儒門士子們的地盤。
甚至已經被化為儒生的禁臠了。
一個黃老學派的愣頭青跑去儒家的地盤,能有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