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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聲音夾雜著戲謔,意圖很明顯。
許一生跪在地上,六神無主,她不說話,三皇子也不發怒,就那樣維持著俯身的姿勢,彷彿在等她回答。
漸漸地,許一生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面前是三皇子,天潢貴胄。
這地方,應該沒有人能拿他怎麼樣吧?就像程老夫人這樣的,應該也不敢同他作對。自己一旦跟了他,老夫人無可奈何,裡面躺著的程放,大概會心灰意冷氣急敗壞,卻不會再有生命之憂。
某一瞬,她腦海裡閃過許多念頭,這些念頭讓她喉嚨發緊,伏得更低:“回殿下,是。”
“起來罷。”
三皇子發話,一眾人鬆口氣站起來。
許一生又跪一次腿腳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還未站直整個人便猛地晃了兩下,眼看著又要跪倒在地。她沒倒在地上,面前的三皇子及時伸手扶住她,對上她隱含憂愁的眸子。
許一生躊躇間,聽他輕聲問:“站不穩麼?”
他捱得極近,說話間炙熱的呼吸聲夾雜著某種醉人的香一起噴在她雪白的脖頸和麵頰上,讓她肌膚透出一種粉嫩的紅,能蠱惑人。
許一生的確很糾結。
她內心天人交戰,在逃離和主動勾引之間徘徊。她從青春期起便不怎麼喜歡自己這一副相貌了。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模樣,對男人很好用。如果能有辦法保全程放,哪怕是用傷害他的這種割捨方式,她也是願意的,無論自己落到何種結局。
她不知道,這幅欲說還休的模樣其實才最勾人。
老夫人聽聞三皇子來府特地匆匆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碰上這樣一幅畫面:許一生被三皇子扶著,髮絲凌亂,嬌弱可憐。她差點吐出一口血,壓抑著胸腔裡翻滾的怒氣道:“不知三殿下駕臨,有失遠迎。”
三皇子側身看過去,語調客氣:“老夫人。”
許一生連忙抽了自己手。
掌心裡纖細的手腕突然離開,三皇子恍惚一瞬,捻著手指,到底沒忍住,隨口問老夫人:“這位姑娘是?”
“一個……”老夫人賤婢兩個字尚未出口,腦子裡猛地轉了一個彎,擺出笑臉,溫和地說,“這是放兒跟前伺候的丫頭。”
“哦?”三皇子語調頗有些遺憾。
老夫人這話說得委婉,意思他卻聽明白了。
通房丫頭?
他開口的話應該也能要過去,可如此一來,這事情有些太難看了。縱然他一貫風流,也斷沒有在別人生病來探望的時候要走人家通房丫頭的道理,朝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三皇子進去探病。
許一生稍微洗漱了一番,回到了主屋外。
沒一會,三皇子領著人離開,他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了一聲,許一生還沒回過神,便聽到邊上老夫人冷冷的聲音:“明天你跟二夫人去普蔭寺給放兒祈福。”
她心裡咯噔一聲,頓時明白了。
祈福是假,離府是真。
老夫人又不傻,剛才那一瞬便轉了主意,將她送給三皇子,徹底斷了自己孫兒的念頭,同時,全了他們祖孫之情。到時候程放醒來,只要說她祈福的時候勾搭上三皇子就行了。
她眼光毒辣,一眼看穿了剛才許一生的衡量。
至於她到底勾搭上三皇子會怎麼樣,完全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打發走就對了。
許一生低低應:“是。”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老夫人既然做此決定,也算徹底地推了她一把。離開程府,她若跟三皇子有了親密關係,便也能讓程放醒來後斬斷念想。畢竟相識多年,她太瞭解程放。
他那樣驕傲,怎麼會要一個趨炎附勢只為保命的女人呢。
也許會發瘋失落一陣子,可那之後他大抵會變得冷酷決絕,對自己的死活不再有絲毫關心。
那樣很好了。
這樣的地方,他為她改變規則不可能,他帶她私奔不現實,無論是哪一種,他必定會遭受千辛萬苦。
不值得。
許一生微微閉了眼簾,心中一片荒蕪。
*
下午。
程放醒來了一陣子。
他剛醒來,便瞧見許一生在他床邊陪著,她已經換了婢女的衣服,看上去幹淨又溫柔。
程放扯動唇角,露出一個笑。
許一生一回神便瞧見他睜開眼,很驚喜:“醒了?”
“嗯,他們沒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