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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披重甲之人開始往前行走。
他順著山道,腳步很堅定,即便是身披著重甲也並不顯得吃力。
然而當夕陽照落在他身上的重甲上,尤其是照落在那些斑駁的鏽跡上時,卻依舊給人十分荒謬之感。
即便是軍中的將領,也絕對不會在非戰時身穿這樣的重甲。
更何況這是前朝的重甲。
此時已是天監六年,前朝已經滅亡六年,現在還在穿著這樣陳舊的重甲,而且還能停留在南天院這種學院裡,本身便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無論是女教習還是她身後的青年教習,聽著這人沉重而具有韻律感的腳步聲,卻只覺敬畏而無絲毫的荒謬感。
因為這人本來便是前朝的一名大將。
他身上的重甲,便是表明他依舊效忠於前朝皇帝,而不承認梁武帝的皇位。
這樣的人之所以能夠存活在這世上,除了他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之外,最關鍵的原因是梁武帝覺得他不會對自己的統治造成任何的威脅。
因為他的使命,便是守衛這個荒園,他是荒園中那名供奉的侍衛。
南天院的供奉和昔日齊天學院的那些老隱修一樣,本身便是很超然的存在,他們除了不直接插手學院事物,絕大多數要求都會直接被滿足。
而這名荒園中的供奉,地位卻更是超然。
按照這名女教習的所知,這名“何”供奉也並不承認梁武帝的皇位,然而當無法改變梁武帝登基的事實,他最終和梁武帝達成了某項協議,留在這荒園裡,成了閉關不出的南天院供奉。
這樣的人物註定是神惑境之上的存在。
現在唯一困惑這名女教習的,是齊天學院之中那名傳信而至的人又是誰?
在她困惑的目光裡,身披前朝重甲的將領從她身後的青年教習手中接過了那封信,然後走回荒園,進入荒園深處。
荒園深處的名木名花早已變成枯萎朽木,一條石道的兩邊,都是如馬鬃一樣的荒草。
這荒草很柔順,隨著山風輕柔的起伏,寂靜無聲,卻更顯荒涼。
石道的盡頭是一間石屋。
荒園裡的石屋理應也很荒涼破敗,然而和所有人想象的絕對不會相同,這間石屋內裡極盡奢華,地面鋪著白狐皮,石屋的頂部鑲嵌著許多銀色的發光寶石,就像是一顆顆的星辰。
除了名貴的檀香和沉香製作的床榻、擺設之外,這間石屋裡還有著很多世間罕見的美酒,甚至還有溫熱的食物,新鮮的水果。
石屋裡的老人也是身穿著華貴的錦衣,他銀色的長髮梳理得絲毫不亂,一根根如同純銀。
最為難得的是,這間石屋的內裡始終有一股新鮮的氣流從地下緩緩沁出,使得這間石屋的溫度始終保持在最令人覺得舒適的程度。
越是接近這間石屋,這名身穿著前朝重甲的將領的腳步便越是沉重和緩慢。
他身上的盔甲開始莫名的震盪起來,盔甲的縫隙裡最初開始震出灰塵,接著卻是慢慢震出火星。
耀眼奪目的火星先是從盔甲縫隙邊緣的互相摩擦處射出,然後連他身上的盔甲表面,都開始冒起一團團如金色菊花般的火星。
空氣裡,似乎有許多股看不見的力量就如天空墜落的星辰,不斷的衝擊在他的盔甲上。
最終當他距離這間石屋的門口只有五步時,所有的火星卻全部消失,相反如同結冰一般,他的盔甲表面浮現起越來越多的透明晶線。
這些透明的晶線來自於石屋周圍的元氣裡,當這名將領還想再往前跨步時,這種晶線越來越多,漸漸使得這整座石屋都像是被冰凍了起來。
盔甲內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哼聲,接著盔甲的表面出現了幾個嶄新的裂口,又迅速生鏽。
“不要勉強了,否則我連沈約的這封信都根本看不成了。”
石屋裡的銀髮老人一直在慢條斯理的吃著一串碧玉般的葡萄,似乎這屋外的一切和他無關,直到此時,他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對著屋外的這名將領淡淡的說了這一句。
他的膚色如同白玉,面上連一絲皺紋都不見,無論是他的容貌,還是他的儀態,包括此時說話的聲音,都給人一種分外養尊處優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遵允。
這名身穿厚甲的將領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等他再起身時,他手中的信箋如同活物般飛了起來,落入石屋內裡。
那些瀰漫在這間石屋周圍的晶線還未完全消失,然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