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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拔嶽愣住。
他沒有想到。
他足有一萬種可以輕易殺死這名苦行僧的方法,但是他沒有辦法再去殺死一名已經死掉的人。
只是既然一開始就已經想著要這樣死去,為什麼還要對他說那些話?
是故意玩弄,還是真的想要從這樣的對話裡,發現他的一些弱點?
一些熟悉的死亡氣息出現在空氣裡,然而當這些元氣隨著他的呼吸,很自然的在他體內轉化成真元時,他又抑制不住的憤怒起來。
因為在這名苦行僧的自爆和落於下方熔岩池的自焚之中,這名苦行僧的真元便徒然損耗了大半,對於他而言,明明是一瓢飲,卻驟然只變成了數十滴清水。
“你們是故意如此,故意想讓我的心態出現問題,想用這種方式來報復,這算是你們替魔宗報仇?”
他看著前方岩漿裡被火焰吞噬的殘屍,有些癲狂的厲聲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就先徹底成全你們,你們漠北密宗,不要想有一個人活下來。”
任何人有會在憤怒的時候說氣話。
但他這樣的話語卻並非氣話。
這些苦行僧之前對他而言,就像是荒原裡那些從飽食一頓的獅子遺留下來的血肉殘渣中獲取食物的野狗,但這樣的野狗在獅子食物短缺時,也不過就是獅子的食物。獅子平時獵殺牛羊,那些牛羊它們吃不完,便也會無用的腐爛掉,但這些野狗吞食它們吃不完的東西,就像是將註定要腐爛的肉儲存下來,然後它們變成活動的糧倉。
但現在不同,他覺得這些苦行僧的力量雖然低微,但他們對於魔宗的忠誠卻是到了變態的地步,若是不能將這些密宗的苦行僧全部殺光,他們活在這世間的每一日,就都會做出令他極其不愉快的事情。
吐谷渾境內的人煙相比於南朝和北魏還是稀少,但大片廣袤的原野之間,自然還是會有一些農戶、牧民,以及統治著他們的權貴。
他很快出現在了距離此處最近的一處富貴人家的營區。
他殺死了所有敢朝著他衝來的人,然後看著剩下的那些嚇得癱軟在地的人,吩咐他們給自己備好馬車,否則他會將剩下的人也全部殺死。
吐谷渾多的是乾燥的荒漠地帶和丘陵地帶,很多地方不利於馬車行走,但吐谷渾這些富人家中的馬車,卻比北魏很多權貴的馬車還要富麗堂皇一些。
賀拔嶽指點了一個方位,讓駕車的人朝著那個方位儘快行走,他在車廂裡閉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駕車的車伕恐懼了很久,但聽著車廂之中均勻的呼吸聲,他又開始猶豫起來,他想著是不是能夠乘著這人睡著,然後殺死這人。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覺得這人應該熟睡了很久,他便終於忍不住悄然的拔出了自己藏在靴子裡的短刀,將身後的車門簾略微移開一角,然後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將手中的短刀朝著賀拔嶽的身上狠狠捅了過去。
賀拔嶽沒有動。喀嚓一聲,他的手腕卻是斷了。
這名車伕痛苦而驚恐的尖叫起來,但他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賀拔嶽睜開了眼睛,他看著這名車伕,淡淡的說道,“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先幫我生一堆火,然後我可以讓你離開。”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這名車伕的身體終於可以動了。
他恐懼無比,折斷的手腕傳來陣陣劇痛,但聽到對方容許自己離開,他在渾身的顫抖之中,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撿來了許多灌木的枯枝,然後點燃了一堆篝火。
當這堆篝火熊熊燃燒起來時,這名車伕的心脈處一聲輕響。
這名車伕的心脈毫無徵兆的斷裂,然後他根本都沒有意識到死亡來臨,便直接倒下,死去。
賀拔嶽淡淡的看著這名車伕的屍身。
離開可以有很多種意思,他所說的離開,便是讓他離開人間。
他感知裡的那些漠北苦行僧的步速很快,尤其有些苦行僧似乎在黑夜之中都不休憩,都不斷的行走,按理而言,他不應該在此停留。
但今日從那名自己落入岩漿池自爆的苦行僧身上汲取了僅剩的那些元氣之後,他的身體裡卻開始泛出了很多奇怪的感受。
他在馬車裡仔細感知了很久,確定這種怪異的感受首先來自天命血盒。
天命血盒是他從魔宗的身上奪來,他在感知裡,發現這天命血盒上似乎殘留著魔宗的氣息,這便讓他瞬間變得很緊張。
但在接下來,他卻發現不只有魔宗的氣息,似乎還有更多的人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