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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抱著小包包坐地鐵裡抹眼淚。
好奇的目光四面八方包抄過來,有人在看美女,有人在看淚人,有人在看哭成淚人的美女。
他口口聲聲說不要她,忘了當初是他強要的她。
想想就委屈得不行。
或許伯母是對的,窮人還是少跟富人攪到一起,IQ不同,何必強融。
臨下車時,她稍稍收拾心情,立志獨活,畢竟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依附。
才出地鐵口,一棟建築撞進眼簾,剛剛夯實的自信瞬間垮塌,悲傷頃刻蓄滿眼眶,“上海賓館”四個字被淹到變形。
那一刻她才頓悟,她愛他有多深。
沐君豪曾說,來深圳第一天清晨她從山路上拾起霰彈殼那一瞬,他就知道她愛他。而她渾然無覺,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撿張長椅坐下,狠狠哭了一場,從黃昏哭到天黑。
想起那夜,他划起一根火柴,點燃一臉和煦的笑,她貪戀那份溫暖,她忽然想回去,回到他身邊,貓一樣蜷到男人懷裡,被他百般揉搓千般愛撫。
她抬眼看了看賓館門前的歐式大鐘,指標垂到11點30,她錯過了最後一班地鐵。
芊芊在荒涼的街頭漫無目的走著,不知身往何處。
走著走著,路邊一家港式茶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窗上糊著一張紅紙,招聘服務生,她咬咬牙鼓起勇氣走進。
貌似這裡沒有老闆,只有老闆娘。
老女人掐著一根菸,坐桌對面審視芊芊許久。
“小姑娘,看你白成這個樣子八成是有錢人。”
芊芊惴惴地垂下頭,“阿姨,我沒錢,我想靠自己努力……”
“跑出來的吧?”老闆娘單刀直入,“搞不好是人家二奶!”
“不不不,不是的!”芊芊紅著臉拼命擺手,“阿姨,請你相信我。”
老闆娘活到四十五六,也算是凡塵裡翻過跟斗的,心裡清楚得很,“相信”二字成本高昂,她可沒那份閒心,她寧願相信另外一種情形——附近全是證券公司,香港人多得很,香港人多,二奶就多,若是誰家二奶投到她門下,將來也可送筆人情。
想到這裡,她決定收留眼前這個女仔。
老闆娘掐滅手裡的煙,垂著眼皮,“說好,管吃管住,月薪一千五。”
這是深圳行價的對摺,然而芊芊已經感激不盡了。
第二天清晨,芊芊早早爬起,穿好制服,在茶樓裡忙成一團,聽了一耳朵叉燒、蝦餃、燒賣、蛋撻、鳳爪、椰糕、蘿蔔糕、臘腸卷、糯米雞、魚網穌……她再也聽不到沐君豪三個字,這發現令她激動不已,她跑前跑後,一心把自己忙死。
店裡客人還倒規矩,言談舉止如出一轍,畢竟都是炒股的老廣,身家底蘊擺在那裡,無一造次,見了芊芊,頂多打量兩眼,便撤回目光專心看報。
轉眼黃昏,芊芊吃著粗陋的員工餐,心裡規劃著前景。
每個月存下一千,一年下來,足夠找個學校進修,畫畫或是服裝設計,只要她願意她努力。
天徹底黑下來,爆場時分,芊芊樓上樓下跑斷腿,正端著一壺茶下樓,迎面上來一個禿頂男人,手裡抱著個男孩兒立定打量她,直到身後一個矮小女子伸手搪他,“看你妹啊?”男人如夢初醒,不情願地挪動腳步。
那女人一付三角臉、公鴨嗓,光聽這把嗓子就知道此人出身低微,來自偏遠山區,自小喝著富含金、銀、銅、鐵、鎢、汞等等金屬元素山泉,如果身邊再戳著個香港佬,那山泉裡八成還富含鈣。
芊芊並不懂那麼許多,憑直覺這女人很悍,便下意識回頭多看了她兩眼。
那女人上身藍色真絲兜肚,下身一件七分褲,乾淨爽利,一如她的語氣。
她在看她,她也在回頭看她。
芊芊沏了一壺菊花端進包房,三角臉正抱著一條腿看她,“小妹,今天特價菜是什麼?”
這可難倒了芊芊,她紅著臉小聲說道:“對不起,姐姐,我是新來的,不是很清楚。”
“啪”一聲,三角臉把菜譜拍桌子上,“叫你們老闆娘過來!”
老闆娘進來時陪一臉笑,並沒有化解三角臉的滿面濃霜,那女人一拍桌子,“喂,我說,老闆娘,你要是不想我來就直說,幹嘛找個新人上來?”
老闆娘一臉為難,“現在招工難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什麼……芊芊,再去沏一壺凍頂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