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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慘叫劃破翡翠山莊的夜空。
芊芊猛地翻身坐起,惶恐地睜大眼睛,那聲音蒼老嘶啞,分明是伯父。
一千萬打了水漂,換做任何一個商人都會發出那樣的慘叫吧。
她的留學夢已經碎成一片一片,再難拾掇。曾經,伯父描繪的遠景令她如痴如醉,附中畢業後她會遠赴巴黎國立美術學院,每日徜徉埃菲爾鐵塔之下,流連於塞納河邊,陽光下,踩著單車載著雛菊法棍麵包悠然穿過香榭麗大街……驟然一聲尖叫,驚飛夢裡所有的鴿子。
她正神思恍惚,一個電話打進,“老爺請二小姐去書房坐下。”
該來的早晚會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芊芊起身沉了沉呼吸,平生第一次體會什麼叫做雙腿灌鉛。
一走進書房,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家庭成員悉數在場,二十幾號傭人屏息立定,象是在拍集體照,就連不常現身的家庭醫生老蔡也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張張臉半邊橙色半邊墨色,神情象鬼片。
空氣寂靜肅殺。
顧伯熊坐在書桌後,面色陰沉,“芊芊,跟伯伯講吓,昨天夜裡你來書房做什麼?”
“我……我……”芊芊囁嚅著,埋頭不住擺弄著手指,她求助的目光投向顧詩詩,詩詩衝她一擠眼,似乎鼓勵她說下去,於是芊芊挺胸抬頭,“伯伯,我在書房畫寫生,畫那隻花瓶。”
顧伯熊面色一黑,“哦?這麼說,你是最後一個看到它的人嘍?”說罷他舉起一枚月牙白瓷片,放在眼前晃了晃。
芊芊瞬間傻住了,伯父手裡捏著的,正是生日那天收到的鈞瓷花瓶。
沐君豪出手,想必價值連城。
芊芊忙為自己開脫,“不不不,我畫的是那隻青花梅瓶。”說罷她往牆角一指。
“哦?畫呢?拿來給伯伯看下。”
芊芊頓時洩了氣,垂頭不語,她討厭自己被誤解,更討厭自己說謊的樣子。
顧伯熊搖搖晃晃起身,一瘸一拐進近,芊芊這才發現伯父右腳上纏著厚厚的醫用紗布,她驚住了。“芊芊,才剛我一進門,摸黑踩到一地碎瓷,蔡醫生從我腳心上鑷出十片不止,年輕人做錯事不要緊,但是要勇於擔當收拾殘局,你可懂?”
芊芊再次望向詩詩,她灑脫地一甩頭,修長的手指劃過大波浪,粉鑽婚戒熣然閃耀,黑暗中劃過一道光弧。
芊芊恍然明白,這是一個局,一個設好的圈套,自己配合得天衣無逢,她的輕信,就是合謀。
“顧芊芊,知道這個花瓶值多錢麼?”一旁的顧詩詩火上添油,她嘴角彎彎,眼底閃爍著促狹的光。
芊芊搖了搖頭。
“這個花瓶到底值多少錢,就讓警察叔叔告訴你好了!”這時,姬玉卿推門而入,步步挺近芊芊,氣勢凌人。
跟進的兩位刑警衝顧伯熊略一點頭,其中一個幽然開口:“顧先生,這隻月牙白鈞瓷花瓶產自宋代官窯,是個孤品,歷史上還有一個人畫過這隻花瓶,那就是精攻花鳥大名鼎鼎的宋徽宗。這枚國寶上世紀庚子事變從故宮流出,輾轉歐洲香港,前年嘉士德拍賣行拍出一億。”
現場一片譁然,傭人們相互瞠視,交頭結耳。
姬玉卿洋洋得意地注視著芊芊,臉上的神情彷彿賺了一個億。
“不過……”刑警拖著長長的尾音,用眼巡視了一圈,“這隻花瓶是個賊贓,於去年年尾失竊,它的上一個主人香港富豪特蕾莎女士已報案。也就是說,這隻花瓶是有案底的。”
顧伯熊倒是氣定神閒,“既然是花瓶嘛,就有可能是一對,二位會不會搞錯?”
刑警寸步不讓,“所以,我們要帶瓷片回去研究。”
顧伯熊嗤之以鼻,“哼,笑話,誰不知道巴掌大的古董瓷片都會價值連城,你們沒有收藏經驗,不懂也難免。”
兩名刑警大概還不習慣被人鄙視,不再戀戰,“煩請顧先生明天親自去警局一趟,當面筆錄,我們告辭,請留步。”
說罷兩人用鑷子撿起瓷片放進一隻牛皮紙袋,夾在腋下,轉身退出書房。
姬玉卿倒吸一口涼氣,這把火怎麼突然燒到自己裙角?不過她到底是枚老薑,三秒鐘鎮定下來,衝傭人們一揮手,“好了,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水落石出,誰錯誰認,大家都回到各自崗位上去吧!”
傭人們默默魚貫而出,幾個大嬸經過芊芊身邊時鄙夷地瞄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就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