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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春都試一反常例,重時策而輕經史,燮州士子盧綸以一篇平實無華的《南滇茶稅考述》竟得以金榜題名,御筆欽點為金科狀元,同榜探花梅羽先的《平江水治說》更有誹經謗道之辭,十分惹人爭議。這次都試因與歷年的慣例大相徑庭,令不少人措手不及以至名落孫山,難免頗有微詞。
應試計程車子大都是些年輕人,自負詩書滿腹,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越說越是喧鬧,再加上推杯換盞,酒助談興,漸漸竟要指責起朝政來。
隔著幾轉屏風,這石舫往裡面便是分隔開來的清閣雅室,其中一間幾面花窗正對著那些士子們聚集的地方。窗前青帘半卷,點點篩進些陽光。素席清酒,落花片片,室內幾人也都是普通文士的打扮,但卻顯然不是今年應試計程車子。坐在一張梨木低案之後的人身著水天色素錦長衫,髮結銀絲青玉帶,身形頎長,神色清峻,正透過花窗遙看著那邊人聲鼎沸的場面。他只是坐在那裡,閒握杯酒,渾身上下卻透著叫人不敢逼視的尊嚴氣度,目光淡定間彷彿盡覽一切,沉穩深邃有種掌控全域性的力量。
外面喧譁的聲音傳到這裡已經弱了不少,但依舊聽得清楚。坐在他身旁的人一邊聽著這紛紛的議論,一邊抬手輕捻了落在席前的落蕊,腕上那道幽光冥亮的墨色串珠一晃而過,沉靜奪目。
這人聽了會兒,突然笑道:“都說文人的嘴最為刻薄,果然如此,讓他們這麼一說,如今這朝政混亂不堪,恐怕不出三年便要天下大亂了。”
那青衫人笑了笑,隨意說了一句:“年少氣盛,難免自以為是,也是人之常情。”
那邊士子中有個白衣黃衫的年輕人,一直是眾人間最活躍的一個。這時仰首飲盡杯中酒,酒壯膽色,在大家的擁簇中鋪紙蘸墨,牽袖揮毫,片刻間將一篇指責都試政策的文章一揮而就,眾人傳看之下,紛紛叫好。
那人將筆一擲,揚聲道:“諸位同年,今年都試廢經取仕,摒棄禮制,小弟實不敢苟同。你我寒窗苦讀,十年一試,卻遭逢這樣不公平的待遇,諸位若覺得小弟今天這一篇告文寫得有理,大家一同去都試放榜的宸文門前張貼起來,請朝廷給個公論,必使之上達天聽,以陳諫言。”
眾士子聞言而起,頗有一呼百應之勢。雅閣中坐在下首的陸遷有些忍耐不住:“主上,不能任他們這麼鬧下去,讓我過去約束一下吧。”
眼前兩人正是為了解仕情微服出宮的昊帝和皇后,都試這番調整必然在朝野引起震動,夜天凌早已有所預料,唇角淡淡一挑:“你可壓得住他們?”
陸遷俊秀的面龐上一派自信灑脫,笑道:“這點兒把握還是有的。”
“不急在此時,”夜天凌一抬頭,“冥執,去想法子將他們寫的那篇告文抄一份來看看。”
冥執領命去了,遠遠見他和那群士子們周旋一陣,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過不多會兒,拿著一張墨漬簇新的告文回來。
夜天凌著眼看去,先見其字龍飛鳳舞,瀟灑遒勁,再看文章,辭藻並茂,通篇錦繡。內容雖誹謗朝政,但一氣讀下,酣暢淋漓,倒似乎句句切中人心,極具煽動性。他將告文遞給卿塵,笑讚道:“好文章,可問了那人是誰?”
冥執道:“此人是雲州士子秋子易,今年都試也榜上有名,點了二甲進士出身。”
夜天凌對陸遷道:“雲州果然出才子,先有你陸遷名冠江東,現在又出一個秋子易,想要轟動京華。”
陸遷道:“先前倒也聽說過他,似乎是個極放浪的人物,平時恃才自傲,在士林中頗有些名聲。”
“的確好文才。”卿塵看完了告文,想了會兒,“越州巡使秋翟,和他可有關係?”
經她一提,陸遷記起來:“雲州秋家是當地名門望族,秋翟是這秋子易的嫡親叔父。”
“哦。”卿塵眉梢略緊,後面的話便沒再說。越州巡使秋翟,那是殷監正的門生。
夜天凌若有所思,徐徐淺酌杯中酒。此時忽聞馬蹄聲緊,遙見江邊堤岸上一騎飛馬快奔而來。馬上也是個年輕男子,尋到石舫這裡,下馬快步踏上石橋,遠遠便道:“子易兄,諸位,諸位!國子監那邊出大事了!三千太學士因今年都試題制廢經典輕禮制,偏頗取仕,聯名上書以示不滿,現在全都在麟臺靜坐,請求聖上重新裁奪!”
這訊息傳來,頓如烈火添柴,眾皆譁然,一時群情激昂。陸遷眼見那群士子便要趁勢起鬧,忙道:“主上,讓他們再推波助瀾,怕會釀成大亂。”
夜天凌輕叩酒盞,信手放下:“你去吧,壓住那個秋子易,傳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