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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以外最華麗的宮殿,前一世不僅僅住過她的姨母寧皇貴妃,最受她丈夫蕭衍寵愛的宸皇貴妃也曾是這裡的主人,仗著自己的母家與寵愛,與她爭鬥了半輩子,最終卻與她的兒子死在了她的鴆酒之下,抱著做太后的痴想下了黃泉。
看著宮殿之上懸著的鎏金大字,顧硯齡微微揚頜,唇角浮起了清冷的笑意。
她從來都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從前不是,而這一世,更不會是。
“奴婢華枝給世子夫人請安,見過長姑娘。”
一個溫柔卻不失穩重的聲音打斷了顧硯齡的回憶,隨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眉目清秀的宮人立在眼前,面上的妝容細膩盈透,可見是傅了上等的香粉,挽著中規中矩的燕尾圓髻,只簡單的插著一隻碧璽簪子並著兩朵玉色絹花,身上的墨碧色宮服雖看起來不甚鮮豔,但領口那兩朵並蒂清荷香遠益清,活了一般,便知是蘇繡聖手這般的繡娘才可達到的。
再轉而看向華枝那溫柔的面龐,顧硯齡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華枝是姨母寧皇貴妃最信任的陪嫁丫鬟,忠心且多謀,終其一生未嫁人。
姨母在過身之前將華枝送到了她身邊,成為了她的貼身姑姑,直至她成為太后,華枝也自然而然成了慈寧宮的掌事姑姑,不僅在宮人們眼中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便是當時的少年皇帝皇孫們也視她為長輩一般尊敬。
然而,在她入住慈寧宮,垂簾聽政的第七年,華枝卻是撒手去了。
如今再見華枝站在她面前,臉上帶著得體的笑,顧硯齡不由有些失神。
“阿九。”
聽到謝氏清冷的聲音,顧硯齡側首正對上謝氏不豫的眸子,她知道謝氏絕不容許自己親自教導的人在外面有半點不妥,尤其是對於她這個女兒。
有時候顧硯齡覺得,與其說謝氏視她為親生的女兒,倒不如說是一個畫師對待自己的畫作。謝氏永遠只想把她培養的更完美,在世人面前展現謝氏百年的積澱,卻從來不富有一絲自己的感情,因為她只是她的作品罷了。
再回神,顧硯齡已是一如既往的端莊,唇瓣自然地勾起得體的笑容,對上華枝的眼眸暖如春水,微微啟唇,語中如徐徐清風,不急不緩。
“看著華枝姑姑,竟有幾分故人的感覺,倒讓人失神了,姑姑莫笑話。”
方才謝氏與顧硯齡那並不易察覺的眼神交匯,華枝都收在了眼中,壓在了心底,顧硯齡母女似乎並不如尋常那般溫情,華枝雖奇怪,卻並未多想。
反之,看著眼前端莊得體的少女,卻是覺得氣度自然,唇間的笑意便更多了幾分。
“長姑娘抬舉了。”
說著華枝再轉而看向謝氏:“娘娘在東配殿等著夫人和長姑娘的。”
謝氏笑意溫暖,微微頜首,由華枝引著,朝內殿走去。
第二十七章 翊坤宮
跨過一道道朱門,翊坤宮正殿豁然眼前,左右約莫五間,廊簷下施斗拱,梁枋之上皆飾以鸞鳳還巢蘇式彩畫。
穿過迴廊,輾轉至東邊延洪殿,便瞧著萬字錦底,五蝠捧壽裙板隔扇門前垂手侍立著規矩的宮人,殿前設“光明盛昌“屏門,臺基下靜靜陳設著三對銅鳳、銅鶴、銅爐。明暖的陽光灑落在黃琉璃瓦歇上,泛著跳躍的光芒,使得整個大殿更顯得金碧華麗。
再穿過西廊,獨有的江南蘇氏小築坐落在綠蔭花木之中,硃紅底鎏金匾上書“慶雲齋”,左右各書“彩雲寶樹瓊田繞,仙露琪花碧間香;德茂椒塗綿福履,教敷蘭掖集嘉祥。”的字樣。
因著寧皇貴妃生於南方,新朝初建,當今乾元帝便特囑內務府在翊坤宮修建慶雲齋,以慰皇貴妃思鄉之苦,如此的恩寵放眼六宮也是獨有的了。
顧硯齡邁著徐徐的步子跨過朱檻,只見正中安置著鳳榻,兩旁置放著兩溜七張椅,上罩錦色重錦椅搭,東側是花梨木透雕喜鵲登梅落地罩,西側用花梨木透雕藤蘿松纏枝落地罩,將正間與東、西次間隔開,東西次間與梢間用隔扇相隔。樹影透過萬字團壽紋,敷了銀紅折枝霞影紗的步步錦支摘窗,落在屋內,泛著疏疏淺淺的影兒。
屋內宮人侍立兩邊,人雖多,卻是安靜異常,規矩嚴謹一如謝氏房內,只窗下擱著的銅鍍金轉花水法人打鐘一下一下的走著聲響。
一位二十七八面容姣好的婦人斜靠在鳳榻上,手肘輕輕撐著扶手,身穿玫紫印月季團花圖案的緞面宮裝,領口是繁複卻不多餘的繡金杜鵑圖案,挽著尋常的拋家髻,髮間點綴著赤金點翠鳳凰玫瑰簪子,鳳眼嵌著殷紅瑩亮的鑲黑紅寶石,鬢邊斜攢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