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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破碗……
與昔日為彰顯武林地位而特意選址僻靜卻莊嚴的“儂月”不同,現在忘昔莊坐落在長安城東最最平凡卻也最最熱鬧的東街口。那寫著“忘昔”二字的朱漆大門簡簡單單,甚至有些寒顫地擠在一間米鋪和一間稠緞莊之間。儘管那匾額寫得那時是龍鳳飛舞雄勁有力。但看著圍在往昔莊大門外正拿著細竹竿著急地捅著飛上匾額的竹蜻蜓的鄰家小童們;還有發現有人在捅招牌想開門罵個幾句卻不想被喜歡孩子的夫人教訓著,最終反倒召來莊內小廝幫孩子們爬上屋簷去夠那可笑的小兒玩具的忘昔莊總管(他也想直接給孩子銀子讓他們去買新的,但孩子們鬧著只喜歡原來的那一個)……怎麼看都只是一戶平凡、普通,好說話的殷實人家。
“哥哥,你行嗎?”站在“忘昔”匾額下的一群小孩子們對著顫顫微微小心翼翼地摸著房簷靠近匾額上的竹蜻蜓的可憐小廝叫著。
“唰啦!”這不叫還好,這一叫讓小廝踩滑了幾瓦片。就聽一陣“乒乒乓乓!”牆根處多了一小跺碎瓦片。
和小童們站在一起的忘昔莊老總管白眉毛一挑,“5片上好的烏玉溢清瓦,總共20兩零7吊錢。”
小廝哭喪著臉,心裡一急又不小心踩碎了兩枚,“總管……”
“三……”一旁的總管夫人眼角的魚尾紋動了動,清了清嗓子。總管立刻就改了口,“一點小錢別放在心上。”總管夫人臉上的笑容非常滿意。
歷經千辛萬苦,小廝總算抓到了那可笑又可惡的竹蜻蜓,幾乎是洩忿地把它丟給牆下的孩童們。
哎呦!老天卻在此時不給面子地掛起一陣風兒!竹蜻蜓在孩子們原本興奮卻慢慢失望的眼神中飛到了大街對面茶葉鋪子的屋瓦上。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咕嚕咕嚕地轉了兩圈,巧得可惡得正巧掛在大人都夠不著的屋簷上。
所有的眼睛又看向還沒從忘昔莊屋頂上下來的小廝。可憐的小廝看向總管,總管看向夫人,夫人看向孩子們……最後,小廝還是認命地一點點地慢慢挪到可以下屋頂的地方,繼續去拿那可惡的玩具!
一直站在街邊看著這一幕,身穿斗篷的女子笑出了聲,“不介意的話,讓我來吧。”
這聲音!總管夫人猛的一震,眼睛驟然睜大。
長斗篷上的刺繡是秀美古雅的含苞芙蕖,柔軟的絨邊讓伸出斗篷的手更顯細緻晶瑩。她對著停在一邊米鋪的一隻小麻雀招了招手,那小鳥兒立刻撲騰著翅膀飛到茶鋪屋簷上,用小嘴巴把那竹蜻蜓推了下來。動作間,露出斗篷下緣的如絲秀髮銀白如雪……
孩子們撿起心愛的玩具開開心心地跑了,獨留她一人……
總管夫人,昔日的月娘幾乎踉蹌著奔到她跟前,掀開那厚重的斗篷帽,“……啊……小……”
皓如皎月的絕世的容顏啊,那一雙醉人的星眸中是熟悉溫柔的微笑,“月娘。”
“小,小姐,小姐!”老了,已經老去的月娘抱著面前的人兒。狂喜的感覺讓她想哭,想喊:她的小姐回來了!她的聽雪小姐回來了!
皇甫隆珏和常櫞順著街仍舊一路慢慢踱著步。其實以這兩師徒的輕功(常老可是醫武雙絕的閻羅愁)從花神廟回長安城東的忘昔莊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但忘昔自從退出江湖後就開始有了個默守的規矩:不在外人面前顯露昔日的江湖身份乃至武功。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是還是……沒急事的話,消耗內力用輕功回家幹嘛?
常櫞不急著回莊:今天逢雙,又是吉日。那個住西街愛看黃曆擺攤的賣糕的漢子一定會把他家的棗桃憧鴦糕擺出來賣。今天一定要多買些,下一次的吉日可要到下個月啊。
隆珏不急著回莊:帳房裡那碼放得比人還高的帳本不需要他操心,畢竟莊裡養著的21個帳房先生不是擺著看的;只是娘最近的心情不好。慢慢走,也許能在路上能看到能讓娘高興的東西,帶些回去。
自家師傅像饞醉的小童般在一堆賣糖果零嘴的小鋪前流連,在知道那賣“棗桃憧鴦糕”的今天正巧回老家時一路不滿地嘟嘟噥噥,但在看到賣桂花糖炒栗子的時又笑逐顏開……
“一斤?呦!還真巧,我這最後一鍋正巧一斤!老人家,您給孫子們買啊……啊?自己吃?不是我說啊,您這把歲數了,這一斤栗子……您這腸胃受得了麼?”炒栗子的大嫂好心勸道。
“我自己就是大夫。”丟下銀子,奪過裝著熱呼呼的栗子紙袋,迫不及待地剝一個丟進嘴裡:又香、又酥,又甜!呼呼!好燙!好燙!
隆珏對炒栗子的大嫂子投來的懷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