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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那個瞬間是很嚇人的,因為他在咳,起碼證明他還活著,突然不咳了,紙人般單薄灰白地伏在床上,只讓人懷疑他斷了呼吸。
幸好葉修不久後,便長而舒坦地出了口氣。
這聲輕嘆令眾人皆無上歡喜,齊齊圍了上來。宋珺上前看脈,然後唇角漾起了笑,說道,“熬過去了,只是先生身體如今極度虛弱,得好好將養幾個月,千萬彆著風受寒了。”
屋裡生著熊熊燃燒的炭火,溫暖如春。葉修吃力地看了眾人一眼,躺在床上虛弱地微笑。
不巧又咳了兩聲,眾人齊盯向宋珺,宋珺忙解釋道,“疏散出來,並不意味著先生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便沒事了,反而是比原來更為虛弱,咳,是難免的。”
說完,讓冬哥兒端上熬出油的粘稠米湯,餵給葉修吃。葉修吃完,歪在床榻上,無力地閉著眼。
他這些天累極了,需要好好休息,眾人皆喜笑顏開地悄悄離開,宋珺告訴沈墨瞳他就在樓下,有事叫他。
屋裡便只剩下他們夫妻倆,有白色的陽光隔著窗紙透進來,長長地斜射在床尾上,沈墨瞳聽著葉修均勻的呼吸,只覺得從裡到外暖洋洋的。
她坐在床邊的地毯上,託著臉,溫柔靜靜地望著床上的葉修。他的眉,他輕闔的眼簾,起伏的鼻線,青白的唇角,結合在一起如此這般的親切熟悉,如此令人情生歡喜。
他白得幾乎透明,雪雕般,瘦削沒有血色。這幾日極其兇險地損耗透支他的體力,他形銷骨立,薄脆得如春江岸邊消殘的冰片,彷彿陽光一照,便會悄然坍塌,無聲化水,消失無跡。
只是畢竟他的存在尚是如此觸手可及的真實,他的睡顏蒼白如此,但俊美如斯。
沈墨瞳只覺得內心間仿似有朵蓮花正在盛開,隨著葉修安靜的呼吸,一塵不染的,破蕊舒緩綻放。
她便忍不住,輕輕地觸向他的手指,然後,他十分乖巧無爭的,任她把自己的手溫柔握住。
沈墨瞳不由仰唇而笑,無聲地把臉貼在床邊,內心裡竟有一種從未有過卻極為沁人的,很想去向全世界的人說卻始終無法宣之於口的幸福與甜美。
葉修這一覺,睡到日頭偏斜才醒來,沈墨瞳給他餵了煮得爛軟粘稠的米湯,宋珺看了脈,陸小悄剪了幾朵開得新鮮的菊花來,承影坐了坐,說外面的一切都正妥當安置,洛歡在一旁啥也不說,笑眯眯地在床頭椅子上歪著。
一時間眾人到齊,說話都細聲細語的,屋裡安靜,其樂融融。葉修虛弱疲憊,眾人也都知道不能打擾,耽擱了一會兒,紛紛起身告辭了。
葉修握住沈墨瞳的手,望著她道,“墨瞳兒瘦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只這一句,已是萬千情意。沈墨瞳溫存笑著,她說,“相公才辛苦。”
她的笑容濃釅,語聲既柔且軟,目光明亮的,彷彿由內而外透著光,彷彿春暖花開貯著蜜。
葉修也不說話,只將自己偎在沈墨瞳的腿上,抱著她,閉上眼,貓兒一般溫順依戀。
宋珺為他服了安神補氣的藥,葉修很快睡著了,兩排睫毛在他臉上印下淡淡的陰影,如一個純良無害的嬰孩般,嬌嫩脆弱得讓人的心軟得發疼。
沈墨瞳也睡了個香甜美覺,有一瞬間還模糊地意識到這一覺如此悠長,然後猛地清醒了,想到葉修,心陡然墜了一下。
不想一睜眼,葉修正枕在咫尺相近的地方望著她,如一頭溫馴安靜的小鹿般,眼神清澈溫柔。
沈墨瞳心一下子回到肚子裡,頓時安定了,還瞬間溫暖甘甜了。葉修見她醒了,遂微微一笑。
枕間的笑容雖淺,卻愛寵柔深,沈墨瞳便頓時覺得,自己的相公笑得如晴朗的秋旻一般溫暖明媚。
輕輕地伸出手去,與他十指交纏,相扣,沈墨瞳嫣然笑著,柔聲喚道,“相公。”
柔情脈脈四目相對的時間太過於溫存美好,好得沈墨瞳忍不住想湊過去,貼近他,廝磨上他瘦削的臉龐與肩頸。
如此熟悉的體味氣息,但如此的削瘦單薄,單薄得讓沈墨瞳又有瞬間蒼涼心酸。
葉修虛弱得不能張臂抱她,不能好好地和她說話。他蹭了蹭沈墨瞳的臉,為了節省力氣不得不閉上眼睛,說,“墨瞳兒……,吻我。”
沈墨瞳怔住,然後微笑著,吻他露出的鎖骨,吻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吻如蝶戀花般,清淺而軟。
葉修閉目躺在枕蓆間,沒說話,但微微翹起的唇,表示他很滿足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