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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指著他下手處,“這裡啊,縱再是百轉千回,我終還是輸了。”
葉修道,“王爺謙讓,這顆子後繼無力,不足懼。”
蕭煜微笑,“是先生謙讓。”
喝了一杯茶,蕭煜為葉修續上。
杏花零星細碎地凋落在人的衣上,空氣中和著陽光青草淡淡的香,沁人心脾。
蕭煜道,“東南戰局已定,我此次離京,露此空虛破綻,著實兇險。可是,”蕭煜頓了一下,淡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只能聽從先生,就此一搏了。”
葉修道,“有空虛破綻,才能引君入甕。王爺不能等,雪貴妃和吳王,也更是不能等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爺不必憂念。”
蕭煜道,“東南之亂,交鋒僵持打了好幾個月了,如今戰報,是圍剿餘部,安撫招安了。只是,以區區三五萬人,吳王反手誘奪的可是十數萬大軍,還有一個能幹仁德的賢名,我再空出京城,無異於自掘墳墓自毀江山,先生這招棋,實在太兇險了。”
葉修道,“那王爺還因何做。”
蕭煜低笑,“因為我信你。”
日影西斜,沈墨瞳從花莖中跑了過來。
“相公!”沈墨瞳跪坐在葉修身邊的席子上,仰頭燦笑。
“回來了?”葉修伸袖擦去她額角的汗,責備道,“這多遠的路啊,竟還跑得滿身汗。”
沈墨瞳道,“不是,我與師兄們去青梅潭看落花,坐而論道,散場我又順便舞了會兒刀。”
葉修笑道,“以為是去學堂,敢情貪玩去了,坐而論什麼道了?”
沈墨瞳福身向蕭煜行了一禮,低身給續上茶,回頭與葉修嫣然道,“雲水哥講仁者愛人,君子心性,師兄們意見不一,正逢青梅潭風景正佳,遂一起去了。”
葉修道,“這種問題,也意見不一了?”
沈墨瞳道,“嗯!糾纏到人性本善人性本惡上去了,小悄也去了,她聽著說無聊,然後組織大家分兩組爬山比賽去了!”
三人都笑,沈墨瞳對蕭煜道,“王爺,青梅潭水青如碧,上有落花萬點,娉娉嫋嫋,實是好風景,王爺若有興致,不妨看看去。”
蕭煜笑應道,“好。”
沈墨瞳對葉修道,“師兄們爭論不休,讓我替大家問問先生,人性本善乎?人性本惡乎?人性本不善不惡乎?”
葉修道,“陰陽和合,人有善惡,這種事,小孩子也知道,還要用來爭的嗎?”
沈墨瞳在一旁低頭飲茶,沒有接話。葉修道,“人的經歷和教育產生思想,再由思想和情境產生行為,若以惡相逼,逼到絕境,再卑微善良的人也可能垂死反抗,衝突碰撞,殺戮死亡。但若以善相親近滋養,授以善念,營造善的事態和情境,不必作惡而得惠利,那還作惡幹什麼?”
沈墨瞳道,“那善惡相對時,如何決勝?”
葉修道,“強大者得勝。”
“那仁者無敵是假話?”
葉修道,“若你手無寸鐵,一無所有,不能給追隨者以任何圓滿福澤,那憑什麼你一念之仁,便所向無敵?若仁要以別人的血淚和生命為獻祭和代價的,那又是什麼仁?”
沈墨瞳對著葉修眨了眨眼睛。葉修道,“儒家說仁者愛人,墨家說兼愛非攻,佛家要泛愛眾生,都是要去營造一個愛的善境,以此生愛心善念,心與境相生相發,而不是冤冤相報。卻並不是說便可以執著於一人一事,一念之善未必得回報,一時之善難免被誤解,弱小之善可能被壓滅,但長久之善,卻必能得善緣,也必將有斬獲。”
沈墨瞳於是拄著腮含笑聆聽,一雙眸子清亮亮的,蘊著光輝,黑而深邃。
葉修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那墨瞳兒回頭對他們說,這般爭論,無非是吝嗇自己的心,以為愛別人,被人辜負,便會受傷害。這便是小人之心,其實怕別人傷害自己,終究還是更愛自己而已。愛不愛原本是你自己的事,人不是被自己的愛傷了,是被自己的念頭傷了。若是愛不能生喜,而是生怨,那便不是愛了。所以仁者愛人是對的,君子心性必須有。”
沈墨瞳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拖長著聲音行了一禮道,“是,先生!”
葉修笑了,問道,“醫宗論第十二卷第四節,墨瞳兒背熟了沒?”
沈墨瞳怔住,“沒。”
葉修道,“伸手。”
沈墨瞳道,“幹什麼?”
葉修已抓過她的手去,握住手指用旁邊的書輕輕打了她手心一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