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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的奇裝異行來逃避現實咯。”
聽到這一席話,成政背後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以阿市十餘歲的年紀,竟然能想到這麼多。
“成政薩瑪,阿市知道你以前也是個傾奇者,但是後來卻不再做傾奇者了,這是為什麼呢?能否告訴阿市呢?”
成政抬起頭來,往事如雲般湧上心頭。
他想起在尾張的少年時光,想起了與前田慶次、織田信長一起大鬧尾張下四郡、聲名狼藉的日子。
那個時候,佐佐成政總是以“尾張第一傾奇者”自居,自是犯下不少荒唐的亂行。
孰料,從桶狹間戰後,成政重歸美濃以來,便再也不曾有過傾奇者的裝扮,也再也不曾標榜過自己是什麼勞什子的傾奇者。
為何如此?
良久,成政才對懷中的阿市緩緩說道:
“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想要扭轉這個矇昧黑暗的泥轟。你說的不錯,作為傾奇者,最多隻是一人的快活舒坦,但世間的黑暗和蠅營狗苟遍地都是,我就算不求天下大同,也絕不能容忍這群人渣縱橫泥轟,掌握列國的權柄,享受世人的供奉和讚譽!
“說到底,我並不是出於對世人的愛才這麼做,我這樣做,是出於對這群人渣的恨!”
聽到成政激憤的言辭,阿市亦罕見地收起了笑顏,若有所思地道:
“那麼在成政薩瑪看來,我哥哥織田信長,就是這種人渣咯。”
成政倒是未曾料到阿市竟會這樣發問,但在接觸到阿市異常誠懇的目光後,他雖然不願,還是點了點頭。
從某種程度上,他並不想欺騙她。
“那麼,成政薩瑪的哥哥齋藤義龍,當然也是這種人渣咯?”
“嗯。”
“還有成政薩瑪自己,更是這種人渣,對不對?”
“沒錯。”
“真不巧,阿市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人渣。”
阿市再一次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令人不由自主地意醉情迷,但若是能夠仔細傾聽的話,成政竟從她的笑聲中聽到一種悽豔的絕望。
佐佐成政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為什麼會這樣。
“成政薩瑪,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對不對。”
阿市的大笑亦終於停了下來,她側坐在馬鞍上,歪著頭躲在成政的懷中。
“在今日之前,我並不知道。”
“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想要拔除那些位高權重的人渣,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必須得先成為那樣的人不可,所以你才會變成這樣,我知道的。”
成政一方面驚訝於阿市的早慧,一方面卻不知如何回應她的心意。
他唯有沉默以對。
“阿市願意陪成政薩瑪一起,就算是化身為醜惡的阿修羅,我也願意,就算是在不久的將來,要和尾張的兄長大人刀劍相向,阿市也絕對會追隨成政薩瑪的腳步。”
說著說著,阿市扭過頭來,面向著成政雙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晶瑩的淚滴。
成政心頭更亂,神色一如既往地木然冰冷,淚水卻無聲地順著眼角滴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就連佐佐成政自己也未想到,今日竟會落淚!
成政落淚,並非是風大迷了眼,而是阿市所言,句句誅心,卻句句屬實,令他防不勝防。
他又不是鐵做的,怎能沒有喜怒哀樂,怎能沒有憂慮彷徨?
最初的佐佐成政,並無天下之志,但齋藤道三、織田信長,乃至於他的親生兄長齋藤義龍,一個個逼得他走投無路,令他見慣了權力的醜陋與強大。
若非如此,佐佐成政又怎會定下以關東起步,推平本州六十六國的計劃?
若非是想要殺盡世間玩弄權柄、操縱人心的惡棍,佐佐成政自己,又怎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離開美濃後的無數個夜晚,佐佐成政要麼被噩夢驚醒,要麼根本就無法入眠,只得坐在牆頭、城頭,一個人抱著碩大的酒葫蘆自斟自飲。
他曾把這些擔憂深埋在心底,就算是歸蝶,成政也不願盡數吐露心聲,他本以為這些事不會有人發覺。
但有誰能想到,成政的憂慮被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成政薩瑪,不要再像過去那樣害怕了。不要再晚上不睡覺,一個人坐在天守最頂端喝酒了,不要再恐懼,就算這條路通往地獄,阿市也一定陪你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