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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他和戰友們在漢江以南,背水作戰,抗擊美聯軍的進攻。他們連續打了十幾個晝夜。朝鮮的冬天,天寒地凍,到處都是深厚的積雪。由於美軍飛機封鎖了運輸線,我軍後勤供應緊張,糧食吃光了,他們就靠雪水加點炒麵充飢;子彈打光了,他們從敵人屍體上取;許多戰士腿凍僵了,手指凍得粘在槍機上。根據上級的指示,他們白天打退敵人的進攻,晚上又撤到下一個陣地。每一個陣地前都留下了敵軍的大批屍體。這天,敵人的攻勢更加猛烈。上級命令他們堅守陣地到傍晚,然後撤過漢江,到北岸繼續阻擊敵人。大地冰封,有利於敵人的機械化部隊行動。一輛輛的敵裝甲、坦克向陣地衝來,戰士們把迫擊炮放平向敵裝甲、坦克射擊。敵裝甲、坦克抵近了。他們就拿著爆破筒,越出戰壕,撲向敵裝甲、坦克;火光沖天,又一輛重型坦克被炸燬了。他跳出戰壕,端著衝鋒槍向敵裝甲、坦克後面的步兵射擊。就在這時,一顆炮彈在他身邊爆炸了,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後來,他覺得兩個人把他放到擔架上,晃晃悠悠的,後來又覺得擔架停了下來,好像還有人在說什麼,他想睜開眼,張口說:“同志,我還活著。”可是他卻一動也不能動,全身的骨頭好像都酥了,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耗盡了。一會兒,他又暈厥過去了。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覺得身上被什麼狠狠踢了兩下。他昏沉沉地醒過來,疼得一下睜開了眼睛,一隻大皮鞋又一腳踢在他的傷口上,這下他看清了,在他面前站著兩個美國大兵,他們正哇哩哇啦地講著什麼,他身上蓋著的那件被打得千瘡百孔的破大衣,被美國大兵用刺刀挑在了一邊。他還沒有答話,又是一腳踢過來,他又昏厥過去了。當他在戰俘營裡飽受煎熬的時候,他的家鄉已經給他開了追悼會。屯子裡的人差不多都來了,不知誰送的花圈上還寫著“生的偉大,死的光榮”。黨支部書記的悼詞裡說他是“全縣人民的驕傲”。可是,1954年底,他被遣返回國後,從部隊轉業回家,帶的那份結論上卻寫著“立場不堅定,沒有保持革命軍人的氣節”。不管檔案裡寫著什麼,他總算是回到了日思夜唸的家鄉。下了汽車,他在屯子邊上,愣了好半天。一進屯子,見了他的人像是見了什麼怪物,也不打招呼,撒腿就跑。他滿肚子疑問,推開家門,一進門就樂了。一個黑框子裡放著他的照片,下面壓著那張“抗美援朝軍人犧牲證明書”。媳婦見了他,先是一驚,後退了兩步。嘴裡不停地說“這是真的。。。。。。真是你。。。。。。”他說:“這不是我是誰呀。”媳婦趴在他的肩上哭起來。後來她告訴他,有人正忙著給她張羅另找人家呢。那時候,他倆還沒孩子,他是新婚12天參軍的,一去就是五六年。。。。。。20多年以後,他從1979年到1981年給北京有關部門來過七封申訴信,信是複寫的,內容一樣,隔個把月寄一封。信中有這麼兩段話:俺有個包袱,沉重的包袱,就是黨籍問題。當年歸俘管理處將俺開除了黨籍,幾十年俺想起來就流淚。媳婦勸俺:能好生回來就算萬幸,在家好好勞動;俺們給咱侯家生一大堆兒娃崽,打糧過日子,還鬧騰什麼?俺想不通,俺說:你老孃們家的,懂什麼?胡吃悶睡,那不成了豬啦。反正俺在朝鮮,一沒投降,二沒出賣同志,沒有對不起黨和國家的地方。。。。。。他寫的另一段話卻與前面一段話有點自相矛盾:**教導說:“這個軍隊具有一往無前的精神,它要壓倒一切敵人,而決不被敵人所屈服,不論在任何艱難困苦的場合,只要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要繼續戰鬥下去。”而我在艱難困苦的場合下,沒有給人民流盡最後一滴血,可恥地被敵人俘去,猶如狗屎堆遺臭萬年。“一將功成萬骨枯!”北國冬日的森林裡寒風凜冽,蒼松遒勁。又彷彿雪地巨人書寫滄桑半個多世紀的厚重卷帙。。。。。。
王牌38軍
大雨終於停了。志願軍某尖刀連指導員侯鐵山掰開紅腫的右眼,看到了一絲明麗的陽光。對他來說,這是漆黑的日日夜夜。侯鐵山已經13天沒有吃過一料糧食。在戰鬥中,部隊遭敵重圍,在突圍中他和部隊失散了。他和同年入伍的茅坑村狙擊戰士一起向北方突圍,敵人的一顆炮彈飛來,狙擊戰士中彈犧牲,侯鐵山的右眼三處負傷,腫得無法睜開。而他的左眼早在1947年參加解放軍時,在塔山阻擊戰中就被炸瞎了。侯鐵山一手掰開眼皮,一手端著槍,一個人繼續突圍。餓了他就以草根樹葉充飢,渴了他就喝一點溝裡的髒水。不幸,他又染上了痢疾,連著幾天上吐下瀉,拉得渾身癱軟,腹痛難忍,走一步晃三晃,一陣大風都能把他吹倒。但他仍然在山間摸索著,向著北方突圍,硬是拄著棍子爬了70多公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