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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貴連累為年輕天子遷怒,自然不樂意親自接手王雄貴這顆燙手芋頭,禮部二把手晉蘭亭更是多次在士林詩會上,公然痛罵王雄貴貽誤朝局,更是絕不會出城迎接,所以就又輪到可憐的右侍郎蔣永樂出馬了,事實上新近在廟堂崛起的遼東士子集團,對於向來與江南士子親近的經略使大人,打定主意要痛打落水狗,在太安城大肆宣揚王雄貴的不堪重任。若非齊陽龍一錘定音,阻止了愈演愈烈的討伐風潮,恐怕迎接王雄貴的就不是禮部右侍郎,而是攜帶枷鎖的刑部官吏了。
桓溫見慣了宦海的潮起潮落,對此談不上有多少感觸,只是有些灰心罷了。
太平盛世,文臣言語過激,就像永徽年間對人屠徐驍的評點,無傷大雅,那個遠在西北的徐瘸子也懶得計較。
可如今不比當年啊,不可同日而語。
桓溫沒來由想起那個年輕人,碧眼兒的幼子張邊關,那個被說成是京城身份最顯貴卻無品的官宦子弟,被說成連欺男霸女都不敢的窩囊廢,高不成低不就,年輕人兩頭不靠,所以誰都不愛搭理。
碧眼兒的子女中,反而只有張邊關最討自己的喜歡,見到自己也不怕,什麼玩笑也敢開。
桓溫聽說張邊關當年離開張府後,娶了個小戶人家的女子,在市井巷弄過著平平淡淡的小日子,最喜歡做的事情,是四處閒逛,看那些鴿群在太安城的天空飛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可惜到最後,這麼一個與世無爭的年輕人也死了。
老人開啟一壺酒,仰頭灌了一口,突然有些哀傷。
老人提著那壺酒,起身來到視窗,推窗望向灰濛濛的天空。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一杯哪裡夠!一壺才馬馬虎虎。
老人狠狠喝了口酒,抹了抹嘴角,笑道:“嘿,此等醇酒,你喝不著,饞死你。”
這位歷經三朝始終身居高位屹立不倒的坦坦翁嘆了口氣,小聲道:“差點忘了,你是不愛喝酒的人。”
老人像個孩子一臉憤憤道:“天底下竟然有不愛喝酒的人!豈有此理!”
坦坦翁背靠窗戶,望向那張書案,小口小口喝著酒,很快就喝去大半,有幾分醉眼朦朧。
小酣而未大醉,人生至境。
老人好像看到了一位紫髯碧眼的讀書人,正襟危坐坐在書案之後,正笑望向自己。
坦坦翁記起當年自己與那傢伙年少時分,一起同窗苦讀聖賢書的光景,緩緩提起酒壺,輕聲笑道:“莫道儒冠誤,讀書不負人。”
那人好似回答,“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坦坦翁便繼續朗誦一句,“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郎。”
最後兩人一同念道:“天子重英豪!”
坦坦翁哈哈大笑,不敢再看那邊,生怕下一刻便再也看不到那個身影。
老人飲盡壺中最後一口烈酒,將酒壺擱在窗欄之上,踉蹌離開這間書房。
唯有我輩有負聖賢書,自古聖賢書不負我。
書案上,留下一壺無人喝的美酒。
自古聖賢皆寂寞。
惟有飲者留其名。
……
出人意料,王雄貴返回京城之後,皇帝陛下非但沒有龍顏震怒,反而在朝會上對這位廣陵道經略使好言安慰,只是得知那位棠溪劍仙盧白頡生死未知,且不曾依附作亂藩王趙炳後,年輕天子的神色似乎有些觸動。
聽聞這個訊息後,不止是皇帝趙篆鬆了口氣,事實上所有江南道出身的朝堂官員都如釋重負,江南四大豪閥,在盧道林盧白頡先後擔任離陽一部尚書後,盧氏已經算是後來者居上,成為江南系官員的執牛耳者,一旦作為檯面上的南黨領袖盧白頡叛出離陽趙室,必然是一場波及離陽中樞的官場災難,恐怕與盧家同氣連枝的江南道三大高門,在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希望盧白頡與其苟活得富貴,還不如自盡殉國來得一乾二淨,退一步說,只要盧白頡沒有任何訊息傳出,就絕對是不幸中的萬幸。
事實上,那場春雪樓變故之後,武將的表現,太過讓人失望。
薊州將軍袁庭山,叛變。
春雪樓舊將,原本憑藉平定西楚餘孽一躍成為離陽朝堂新貴的宋笠,堂堂鎮字頭的實權將軍,叛變。
廣陵道豪閥子弟齊神策,上陰學宮的一流俊彥,剛剛暫露頭角,便也是叛變了。
而且據聞三人分領一支騎軍作為先鋒,即將進逼京畿南部的盧升象大軍那條尚未構建嚴密的防線。
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