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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自重,我與你素不相識。”
那女子差點要跌倒在地,可是她一站穩身子又馬上追上來拉著懷琛的手,說:
“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說著一把扯下自己頭上的髮帶,頓時青絲如瀑襯映著那張瑩白如玉嬌靨含愁的極美的臉,有些委屈地說:“你背了我一天一夜,還給我……療傷,我怎麼會忘了?!”
顧懷琛甩開她的手,眸子裡蓄滿了冰寒之氣,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
“姑娘認錯人了!再說施恩莫望報,姑娘的恩公也不一定想要再見姑娘!”
流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冰冷得不近人情的顧懷琛,他的眉宇間有些不安和煩躁。她摘下面具怔怔地看著他,他朝她大步走來,一把拖住她的手就帶著她走,手中的面具摔到地上裂成了兩半。
而那女子還在他身後大聲說道:
“我知道就是你!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流芳遠遠地回頭,只見那女子不甘心地看著他們,燈火之下,美麗絕倫的面容竟有著一種孤寂落寞。
“她是誰?”在一心居門口,她終於忍不住問。女人都是敏感的,她知道,懷琛與她定然是認識的。
“一個無關要緊的人。”他說道,拂開她的幾縷額髮,“剛才受驚了麼?”
她搖搖頭,心裡忽然有些不安。可是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再問了。
“我要回去守歲了。”她微微不悅。
“嗯,走之前告訴我,要對明年許什麼願?”
“我沒有什麼宏願,吃好睡好身體好就行了。”
他看著她眉目間的淡淡情緒,笑著說:
“你,可是生氣了?”
她聞言,抬頭看著他,說:“我沒有,只是有些累了。我們……明年見。”
他拉住她的手,無奈地笑笑,點點她的鼻子,“明年見。明年不許生我的氣,嗯?”
她點點頭,走進一心居。西月為她備好了浴桶和熱水,她泡在水中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今夜在月老廟前的那一幕。那女子不會認錯人的,那樣篤定的眼神、憂傷的神情,還有懷琛一反尋常的表現……
她不懷疑他的心,只是忽然醒覺自己對他其實瞭解並不深。她不知道童年時的顧懷琛,更不知道出外遊歷的顧懷琛,甚至現在,除了知道他對她的好之外,關於他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比如賑災,比如他不動聲色平湖無波下的那張廣闊深入的人脈關係網,他連退隱的孤傲老人都能請出山去治水不是嗎?
她看著手上那串血菩提,想起他說過的那句話:如果發現了比它更合適的,脫下來,換上就好……
他們的關係也只能如此了,不是嗎?相濡以沫,或許會在某一天相忘於江湖。
若要他守著她一輩子,除非,比她更合適的人永遠不會出現……
隨心而行,可無法根除的是心底的忐忑,踩在雲上的虛浮。
她閉上眼睛,不想去想……
屏風外,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表妹莫非沐浴時入睡了不成?西月那丫頭去哪裡了,要不要我來伺候?”
流芳一個激靈,從水中站起來胡亂擦了身子穿好衣服從屏風裡走出來,髮梢溼漉漉地沾著水珠一滴滴地墜落。容遇一身黑色繡銀線錦緞長袍,領口袖口都是一圈雪貂毛,黑白相間襯著那張俊逸的臉,更多了幾分高華之氣。
他正坐在窗邊的小几旁,手中拿著一卷軸展開細看,正是懷琛教她畫的梅花。
“表哥怎麼有興致來一心居了?”她伸手要去把窗子關小,卻冷不防打了一個噴嚏。容遇放下卷軸,好整以暇地說:
“你這屋子有些冷。”他叫了容青進來吩咐了幾句,片刻之後便有下人捧了兩個炭盆進來,“阿醺,靜風和阿京讓我給你稍份禮物。”
他指指放在小几上的兩個小匣子,流芳開啟一看,楚靜風送她的是一根翠玉簪子,沈京送她的是一方篆章。她笑笑,說:
“楚靜風真不愧是哄女孩子的高手;而沈京,貌似孤傲,可是最體貼流芳了。”她眨眨眼睛看著容遇,“不知表哥要送流芳什麼新年禮呢?”
容遇嘴角微翹,看著她別有深意地說:“我來陪你守歲。”
“這就是禮物?表哥不嫌自己太吝嗇了!”
容遇輕笑,“繁都的女子都求之而不得,表妹嫌禮輕,可是情意猶重啊!”
誰看重你的情意了!流芳暗罵道,一定又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