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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老鄉說你貽誤時機?”
馮喆不回答裘樟清的話,他的視線在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人臉上巡移了幾眼,就看向一邊。
“為什麼有人說你瀆職?”
馮喆還是不說話。
“你代表半間房鎮到老炮臺轉移群眾,就要為他們生命負責!”
“你怎麼可以這樣!”
馮喆的沉默讓裘樟清終於怒了,她瞪著馮喆,手臂抬起來,似乎想用手指著馮喆,但是又放下去,說:“你給我回去,將情況詳細的以書面的形式給我寫清楚!”
“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裘樟清轉身離開了,所有人都隨著裘樟清走了,馮喆一個人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時停了,原本在老炮臺山巒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道彩虹,但是這絢麗的彩虹轉眼既逝。
救援的場面熱烈有序,就在馮喆獨自順著公路往半間房鎮上回的時候,幾輛車開了過來,裘樟清帶著人迎了上去,聽稱呼是市委的翟副書記來了,隨行的還有武陵電視臺的記者,那個忙來忙去的記者馮喆倒是認識,好像叫秦致知,以前在省城見過一次,那會她應該是省法制日報社的,小山被殺的時候,她曾在八里鋪搞採訪,這會卻成了武陵電視臺的記者。
沒人注意馮喆,也沒人在意他,馮喆就那樣穿著沾滿了泥巴的衣服一步步走回了半間房鎮上。
天黑了,起了風,馮喆回到老政府院子,進屋洗洗換了衣服,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聽著窗外的風呼嘯而過……
第二天早上,馮喆到了司法所,所裡沒有一個人,他坐在桌前,攤開紙,拿起筆,可是一個多小時過去,卻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門哐當的被推開,胡端走了進來,他看到馮喆後愣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可到底什麼都沒說,在抽屜裡拿了什麼東西又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李雪琴走了進來,馮喆低頭看著稿子,李雪琴等了一會,輕生說:“小馮,我知道你盡力了……老疙瘩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並沒有推倒房子,將人埋在裡面,對嗎?”
馮喆仍舊低著頭,李雪琴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的,怎麼可能呢?”
“死了一個,失蹤了兩個人,怎麼會這樣?”
這時,趙曼在叫李雪琴,她答應一聲出去了。
辦公室復歸於安靜。
到了中午快下班,桌上的電話響了,馮喆一接聽,裡面傳出了嚴然的聲音:“馮喆,你沒有殺人,對嗎?”
馮喆沉默著,嚴然又說:“那你為什麼不救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
馮喆將話筒拿在臉前,注視著,似乎從話筒裡就能看到嚴然此刻激動的臉。
“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嚴然掛了電話,話筒出現了忙音,馮喆瞧瞧時間,可以下班了,就鎖門往外走。
嚴然怎麼會知道自己在半間房的事情?
太陽在厚重的雲層後面一會出一會隱藏,像是和誰在捉迷藏,但似乎沒人理會陽光的自作多情,每個人都忙忙碌碌。
下午,馮喆還是一個人在所裡靜坐了半天。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趙曼砰的一聲推開門,說道:“縣裡通知要求在家的同志全上一線,倒老炮臺現場開會,快走。”
趙曼沒有叫馮喆名字,也沒稱呼“小馮”,似乎很不願意和他說話,並且說完就走了,好像是在這個地方多待一分鐘,都會沾染上一些黴氣或者噩運。
……
救援工作基本結束了,現在已經明確的是在老炮臺坍塌事件中有一人死亡兩人失蹤,縣裡領導指示不到最後,絕不放棄搜救,有一分希望,就要投入千倍萬倍的努力。
但是人們心裡都清楚,搜尋到失蹤者的希望不大。
天氣一直就沒好,這幾天太陽到底都沒有老老實實的出來過,烏雲一直佔領著天空,這會淅淅瀝瀝的又開始下起小雨,馮喆順著那天上老炮臺的路前行著,一腳高一腳低的,到了那天拉繩子救人的位置時,路就徹底斷了,那一截麻繩像死蛇一樣的還緊緊綁縛在歪歪的老槐樹上,蹦斷的另一頭垂在那天地陷壕溝的位置,隨風擺動著。
眼前地面的斷層齊刷刷的展露於馮喆的視線中,即使真的用巨大的刀削斧子砍,似乎也不能做到這樣整齊。
淫雨霏霏,由於半座山頭都塌陷,因此視線就極其的開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