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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反駁的口氣,有時並不知道為什麼要反駁。
但泰雅顯然不是這種人,他說:“‘美麗人生’大概是你‘這種人’永遠不會去的地方吧?”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似乎那是泰雅熟悉的,卻不知為什麼,熟悉“美麗人生”的美麗的泰雅幾乎沒有因為時時刻刻感受到美麗而有一些微笑。
我就這樣認識了泰雅。
後來我才發現“美麗人生”是一個離我工作的醫院非常近的地方。醫院處於市中心地區,周圍的街區都是高檔的大賓館和涉外商店,有無數的霓虹燈招牌。入夜後更有不少濃妝豔抹的女子出沒。如果說豪華豔麗,全市也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這個區域了。在這裡,醫院反而象一個奇怪的傷疤,樸素得驚人,莊嚴得過分,獨自矗立在那裡。除了醫院以外,這裡應該是美麗的人生上演的好舞臺吧。
當我還是個實習醫生時經常會傻傻地數週圍的霓虹燈和廣告燈箱,但是那時從來沒有注意過那幅紫色底的大美人圖下有一行字。從外科老大樓北窗看去,她正好夾在2幢20世紀30年代建造的英國教會醫院的老樓中間,成為所有從外科大樓北窗向外張望的人的一幅特殊的風景畫。她的睫毛長得令人難以置信,用一種冷冷的眼光掃過所有的行人。也許是她美得讓我寒戰,所以我從來不曾注意她下面的字:“美麗人生……您的人生從這裡開始美麗”。
每天我查完房,去北側的值班室換衣服準備上手術室開刀的時候都會往那個地方望一眼,讓眼睛暫時休息一下。如果有什麼感慨,就多望幾眼,再休息一下。今天我望得特別多,因為今天鄭為康的櫃子開啟了。鄭為康是我最小的師叔,嚴威是我最大的師兄,他們年紀只差一歲,他們在值班室的櫃子正好並排。昨夜嚴威的鑰匙掉了,今天早上叫木匠來撬門,木匠用力過度把櫥柱撬歪了,為康櫃子的鎖頭脫了出來,就自動開啟了。
早上上班時我就注意到了。儘管已經過了半年多,櫃子裡還是散發出洗頭膏淡淡的香氣。從半開的櫃門裡可以看到幾本武俠小說,舊版的《實用外科學》,用報廢的手術縫線縫過的破拖鞋,印著藥廠名字的圓珠筆,隨意地堆放在一起,就象大明星具有偶像地位的亂而藝術的居室。
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為康都是一個具有偶像氣質的人。他是醫院最年輕的博士,最年輕外科副教授。走起路來大步流星,無論什麼樣難纏的家屬,他都能搞定,化干戈為玉帛。無論半夜開刀開到什麼時候,都可以保持燦爛的笑容和源源不斷的笑話。不管是實習護士或進修醫生,還是院長主任,他都一視同仁。他面板白淨,有一雙大手,長期浸泡消毒液後面板特別滑嫩。雖然他個子只有1米72,體重倒有160斤,但他是本院護士的大眾情人,更一直是我仰慕的偶像。
我還記得那天從手術室回來正吃飯,小師兄方和進來說:“喲!看你這個樣子!象馬上要派你去索馬利亞一樣。”我滿嘴塞了炒蛋,含混地說:“那也好,至少是出國。”他笑道:“哈哈,正好有個機會去摩洛哥,你去不去?也是出國。”我不解:“什麼?工會組織去旅遊?還是隨什麼運動隊出訪?”“不,是WHO的援助醫療隊,”他說,“聽說要去3年,當中只能回來2星期。聽說要年輕但有資歷的人去。”我更不解了:“什麼叫年輕有資歷?”方和說:“大概不是嚴威就是鄭為康。嚴大教授當然不會讓兒子去那種地方受苦,估計總是為康去了。”
炒蛋的香氣立刻遠了,因為想到3年內不可能再看到為康我瞬間食慾全無。仍掉盒飯,我套上白大衣穿著手術室的拖鞋懶懶地去病史室借病史。我拖著步子,似乎這樣就能拖延時間,留住有為康在的每一天。我走近花園大門時,恰好為康穿便裝從花園會議室出來。初夏的花園一片翠綠,陽光比任何時候都純淨燦爛,而比陽光更純淨燦爛的是為康的笑容。
“瞧你呀!又穿手術室的隔離鞋出來,被手術室護士長罵得還不夠嗎?”他說。上次他自己也懶得換鞋,穿手術室的拖鞋出來,結果舊拖鞋搭袢斷了,為了不讓林護士長髮現,只好用自己科室發的一模一樣的新拖鞋換上,把手術室的舊拖鞋拿回科裡來。“哈哈,舊的軟,值班穿著舒服。”他自嘲道。同時從櫥裡找出做動物實驗用的過期的手術縫線和器械,用持針器夾著圓針縫了一圈。師傅正好回值班室,問他在幹什麼。他笑道:“這鞋頭上手指伸不進去,用持針器正好。現在倒不會用直針縫東西了。呵呵。”
“我。。。。”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能說“我好想每天看到你,請你不要走”嗎?當然不能。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