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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又讓這些積年老賈有些心驚。
那上面非但羅列了那天收到的總款項,每個捐獻者都有名字,絕不至於暗中吞沒,而且還羅列了這些日子購買石灰、柴薪的數目,剩餘的銀兩。賬目做得比自己家中賬房做出來的還要精細,更難得的是讓人一目瞭然。
這些做生意成精的商人哪裡會不知道其中價值,光是這份賬目表就足以抵得上自己捐出去的銀子了。
只是讓他們頭疼的是,太子除了這些動作之外再沒有說過讓他們捐錢的話。雖然筵席之後也陸續有人補捐了些,但太子都是笑納而已,一兩不嫌少,千兩不嫌少——當然也沒人捐那麼多。
照理說,皇帝絕對不會這麼秀氣啊!
“或許真是太子自己搞的募捐。”張德隆看著供在中堂上的白玉如意,撫須道:“這太子年紀輕輕,卻極有主意。恐怕是咱們想多了。”
眾人聽了張德隆的話,紛紛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又抽緊了心胸:“太子若是這麼有主意,會不會嫌我們不肯出力?”
“他從小長在大內,知道什麼叫民間疾苦?”張德隆不屑道:“實在不行,再捐個百來兩也就差不多了。對了,那些內侍收錢了麼?”
“收了收了。”眾人紛紛應道,看似輕鬆不少。
“收了就好,等瘟疫過去,讓太子早些回去,大家只是結個善緣,什麼事都不會有。”張德隆悠哉道。
一時間場面緩和下來,眾豪商紛紛討論起如何在大疫之後收買土地,招徠僱農的話來。
張德隆年紀大了,讓兒子招待客人,自己要去後堂休息。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前面門子來報,說是東宮侍衛來訪。要在門上掛號牌,還要統計家中人口。
“這是不該順天府做的麼?”張德隆皺眉道。
當下有人上前解說道:“寒家昨日就有人去了,有順天府的差役跟著,也有本坊的甲長,還有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
“這回又得破費了。”張德隆皺眉道。
那人笑道:“張爺安心,這回倒是不用破費太甚。雖然看著陣勢大,其實這些人得了太子的申令,不許擾民,家中人口也是任由自家報出來。上等戶就是要一錢銀子的門牌工本銀,中等戶八折,下等戶免費。”
戶分三等也是大明的國策,每隔幾年各縣就要重新規劃戶等,以此收稅納糧。
“那還好。”張德隆鬆了口氣,道:“管家,去給個一兩銀子,家中人口就報十人吧。”
張家這等豪商,光是家裡近親就不止十人,更別說那些奴僕了。不過這個時代隱匿人口就和財不露白一樣,被朝廷盯上從來沒有好事,寧可少說些。萬一太子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回頭就按戶抽丁,到時候豈不是損失慘重?
張管家得了老爺的令,出門見了東宮侍衛等人,摸出一兩銀子來,塞進領頭那人手中,道:“這是我家老爺給的腿錢,還請笑納。”
領頭那東宮侍衛掂了掂分量,收入腰間的竹簍裡,發出銀錢相撞之聲,道:“多謝。你家府上人口幾何?”
“回長官,進來大疫,人口散了許多,只有十口。”那管家說道,一隻手已經準備再打點銀子了。
東宮侍衛一手架住木板,一手翻開大開面的簿冊,看了一眼新掛上去的門牌,上面寫著“甜水衚衕二零八號”。他在簿冊上找到了這個門牌號碼,對著“人口”那一欄,用炭筆寫畫了個“十”字。
旁邊有人遞上一張印出來的紙條,管家接過一看,上面寫著:“茲收到甜水衚衕二零八號張宅門牌工本銀壹錢。特此為證。”
“長官,這是……”
“收據。”那東宮侍衛飛快答道,轉過手中木板,道:“你看看,沒有問題就在後面簽名畫押。”
管家湊近簿冊,見這上面只是統計人口,自家的門牌號後果然是草碼“十”。他怕這本子拿上去之後有人篡改,索性在那“十”字後面又補了個正體字寫的“壹拾”,然後才簽了自己的花押。
東宮侍衛拿過看了一眼,也沒多說,在坊間老人的帶領下又往下一家去了。管家突然看到這隊人裡竟然還有個認識的,連忙上前塞了一小串錢,問道:“武家哥哥,這是作甚?”
“防疫。”那人道:“門牌可別丟了。若是沒有門牌,會被當做全家死絕,到時候土石封門,就是不死也得死了。”
“是是,門牌不會丟。”管家連聲應道。
大明本就有掛門牌的習慣,上面的資訊比之後世只有一個號碼更為完備。太子重新給各宅各戶編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