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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的,聽到這席話就奄氣了,再不敢討死。但他不能在口頭上輸了氣焰,又用教訓何相戰的那些話去教訓他們,他們卻說:“我們接收許蓮妹子的田產,是有條件的,內情你一清二楚,當時你為啥一個屁都不放?如果不為這個事來,我請你坐,要是專為這事,你就快滾!”何興孝哪裡還說得出半句話來?只好迴轉,短短的路程,他是歇了幾趟氣才回了家的。第二天,他下了東巴場,又在那個暗娼屋裡找到了大兒子,何東兒冷靜地聽完了老爸的敘述,勸慰道:“爸,你都是啥年紀了,又不缺吃少穿,何必要強佔別人的東西?”何興孝一耳光打在何東兒臉上,掉頭就走。他知道,要興這個家,靠壞了良心的大兒子是不行的,必須找到二兒子何民。他不辭辛勞,三下清溪場和永樂場,終於在清溪萬家賭場找到了何民。說明來意後,何民道:“你先回去,我隔幾天回來了賬。”這時候,何興孝才知道何民已經混出一個把頭了。四天之後一個雞不叫狗不咬的深夜,何民帶著幾個弟兄,潛入何家坡,把幾個光棍漢殺掉,扔進了大河溝——不需一刻鐘,山水自然會把他們衝到河裡餵魚。幾個大男人突然失蹤,任何人都要懷疑的,懷疑的物件當然是何興孝,他找幾人索要田產的事情整個坡上都知道。可是,幾個光棍漢沒有親眷,別人也不願多事,就不了了之。當何興孝把許蓮的田產悉數歸為己有,何華強感到了威脅,才悄悄把話遞到了東巴場張團總耳朵裡,希望他率人下來查一查,他以為自己會得到賞銀,沒想到張團總賞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叫他滾開些,不要張開嘴巴就亂嚼。何華強哪裡知道,何民把事情料理之後,早就去張團總那裡擺平了……
這天夜裡,何興孝灑了淚,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許蓮一死,證明哥哥何興能家的人就絕種了,那些田產自然也就只能跟著他叫何興孝了。
嚴氏也是這心思,但她還沒有男人這麼樂觀,因為她想到了許蓮的兩個孩子。有兩個孩子,就不能叫絕種。嚴氏問李篾匠:“那兩個娃娃咋樣?”李篾匠嘆息了一聲:“媽活著的時候,還常常遭打,媽死了,就不消講了。”說到這裡,李篾匠停下來,何興孝卻偏要問個究竟,李篾匠道:“我把話說出來,你兩老不要傷心。”何興孝抹著眼睛:“說不傷心,那是假的!自家屋頭的骨血造了孽,哪有不傷心的?但是死是活,我們總要曉得個信……”何興孝話未說完,哭聲已經出來了,“我的孫兒呢……”
等他安靜下來,李篾匠才說,許蓮死後十天,何二就失蹤了。李家溝的人都說何二是楊光武的兒子豺狗子打死的,偷偷地埋了;何二失蹤不上一個禮拜,豺狗子就口吐白沫,突然死去,這也是報應吧。現在,楊家只剩下楊光武跟何大,何大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皮老漢(那一帶對繼父的稱呼)倒不像以前那樣有理無理地打他了。
飢餓百年 二十八
何大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他來到黃桷樹下,坐在樹下方的水凼邊,眼淚一泡一泡地往外湧,卻沒有一點聲音。這個水凼何家坡人叫溝碥,幾層院子的人都在這裡洗衣。以前,洗衣服是在堰塘裡,自從被瘋狗咬死的何地埋在堰塘附近,就沒有人敢去洗衣,後來,堰塘成了牛的滾水凼,坡上人洗衣服就集中到溝碥來了,一些大宗物品比如被子棉襖一類,就到大河溝去洗……何大在那裡哭到中午,一個小媳婦下來洗衣,驚詫地問他何以獨自在這裡哭,何大一五一十地說了。小媳婦悲傷地嘆息:“咋個得了哦!”將衣服放在石岸邊,飛跑到幾層院子,把這訊息報告了眾人。
頃刻工夫,溝碥圍了數十人。數十人圍著一個流淚的小男孩,竊竊私語。
一些當年妒忌許蓮美貌甚至妒忌她“浪蕩”的婦人,也紅了眼圈。
談到何大的將來,都是一致的口吻:如果何興孝不收留,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何興孝跟嚴氏都沒有到場。
人們在溝碥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個時辰之後,就紛紛散去,他們斷言,要不了幾天,何家坡上不知哪一個角落,就會出現一具死屍——想到這景象,都不免心裡一沉。
不過,這並不能打亂他們正常的生活秩序。他們自己的日子還顧不過來呢。再說,死一個孤兒,從本質上說,跟死一隻貓一隻狗或者一隻小豬沒多大區別。
溝碥又只剩下兩個人:何大跟那個小媳婦。
冷啊!從水凼裡溢位的細流,結成了藍色的薄冰。那些被翻耕過準備點冬洋芋的土地裡,黑霜像瀝青一樣膠住了土塊,要種莊稼,就必須重新翻耕。小媳婦見何大穿得單薄(楊光武和劉氏在東巴場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