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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大掌櫃對引發的轟動毫不在意,下車後先抖了抖飄逸的大袖,正了正頭上的儒冠,在一片敬畏的目光中邁著方步走向小木橋。
兩名身強體壯衣衫鮮亮的應家僕從驕傲地挺起胸膛,託舉覆蓋紅綢的沉重託盤快步跟上。
留在馬車周圍的僕從和車伕們得意洋洋,對周圍或是目瞪口呆、或是連聲驚歎的工匠民夫非常鄙夷,心想我們隨三少爺乘車穿過半座金陵城時,成千上萬人此起彼伏的驚呼那才叫轟動,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這點動靜算得了什麼?
應大掌櫃剛過木橋,朱道臨已經帶著幾位師弟迎上來,人還未到,一陣濃郁的酒氣就灌進應大掌櫃的鼻子,弄得剛要說幾句場面話的應大掌櫃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朱道臨繼續他一貫的不羈風格,說了句“來接我就來吧這麼客氣幹什麼”,便吩咐兩個師弟接過蓋著紅綢的托盤,一把拉上應大掌櫃的手往裡走:
“幾位師叔師伯今天高興多喝了點,都躺下了,客廳裡全是酒氣,你想見也見不著,還是去後面我那間小屋舒服些。”
“別去你的小屋了,乾脆到前面的山崗上走走,我挺喜歡那地方的。”
應昌培已經習慣朱道臨的做派,除首次和第二次見面時這傢伙還講點禮節之外,此後見面就沒見這傢伙客氣過。
朱道臨知道應昌培有話要單獨說,吩咐幾個師弟招呼客人,便與興致盎然的應昌培走向兩排屋子後方的小山坳。
百餘米的山道很快走完,喘息稍顯急促的應昌培站在山崗上長出了口氣,俯瞰規模宏大的紫陽觀建設工地,頗有感觸地說道:“再過一年半載,這地方恐怕就要成為金陵一大勝景了。”
“這話說對了,上元節那天,我茅山祖庭派來幾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巡視重建的紫陽觀,臨走前做出個重要決定:回去後立刻挑選百餘名精通營造與雕刻繪畫的門人過來,把紫陽觀修建成茅山祖庭之外最大的清修之地,估計這兩天挑選出的百餘人就會到來,我也能騰出手來,全力修建西面莊園和江邊碼頭。”朱道臨一點也不謙虛。
應昌培轉身望向大江之畔早已沒了蹤影的上元門碼頭:“賢弟修建碼頭的目的,是不是打算擴大海外貿易?”
朱道臨從未認真考慮過是否涉足海外貿易,對他來說,海外貿易完全是個可有可無的選擇,他不靠大明朝眼下的海外貿易發財,之所以下決心修建擴建廢棄多年的上元門碼頭,完全是出於倒買倒賣的需要,他需要個合情合理的幌子作掩護,需要個安全穩妥的地方存放商品,用以掩蓋諸多無法解釋的東西,除此之外,他考慮的並不多。
買下城中的靈應觀並大肆修葺擴建的目的也是如此,只是多出一份面對苦難流民和倒閉街邊的孤苦孩子的傷感與同情,還有就是對師傅玄青道長的深深感激和報答之情。
但是應昌培既然問起了,朱道臨就不得給個過得去的說法,否則很可能對將來的合作不利:
“我不是一直在做海外貿易嗎?有個屬於自己的碼頭更方便穩妥一些,悄悄從外海運回來的東西總要有個中轉的地方吧?金陵城裡人多眼雜,大宗貨物進進出出既不方便,也很費神,一次兩次沒什麼,再多幾次就不行了,你說是吧?”
應昌培非常理解,朱道臨的做法和想法與他的推斷大體一致,而且朱道臨所說的“金陵城裡人多眼雜,大宗貨物進進出出既不方便也很費神”這句話,很好地證實了他和父親做出的判斷完全正確:
神不知鬼不覺將價值數百萬的貨物運進金陵城中相當不易,朱道臨為此付出的代價肯定不小,隱藏在朱道臨背後的必然是勢力強大的道門,具體幹活的只能是能夠駕馭船隻自由出入的漕幫了!
而最為重要、最能證明應家父子判斷正確的證據是:
紫陽觀的重建、紫竹園的擴建、正在緊鑼密鼓籌建的莊園和碼頭,都是道教茅山派的產業,耗費的人力物力非常龐大,細細分析,其資金來源無疑是透過朱道臨負責的極為隱秘的海外貿易賺來的,朱道臨本人就是茅山上清派弟子,其背景之神秘,在道門中享有的權力和超然地位,不得不讓應家父子倍加重視。
朱道臨哪裡知道應昌培此時的所思所感,看到應昌培望著滾滾長江出神,還以為自己沒說明白,讓應昌培胡思亂想了,只好再找個理由補充道:
“其實我也希望把生意最大的,只是目前能力有限,只能慢慢來,等碼頭和造船作坊修好之後就好辦多了。”
應昌培嘿嘿一笑:“我看不止如此吧?如果只是想把海外貿易做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