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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在同瘟疫的生死搏鬥中長大的。現在,在她42歲的時候,她最後一個孩子已在腹中躁動。憑著她那蘇格蘭人的迷信,憑著對她那個大家族盲目的良好感覺(這個家族一向只會看到別人的沒落,從來看不到自己的衰敗),她堅信,距離自己的目標已經不遠了。
就在她躺在床上憧憬的時候,眼前一顆燃燒的巨星從西邊天際劃過。她想象著那顆星正向天堂爬升而去。儘管還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去向何方,但她已看見,她將獲得前所未有的自由、無限的權利和巨大的財富。這些慾望,凝聚在她的血液裡,正不息地奔湧著。暗夜裡,想到這些,她躊躇滿志地抿了抿嘴,彷彿看見自己正穿行於盛大的宴會上,從那些傻瓜笨蛋們的手裡拿走他們根本不知該怎麼看住的財富。
“我會發的!”她想,“我會發的!威爾發了,吉姆也發了,而我比他們兩個都聰明。”這時,她又不無遺憾、略帶悲傷地想到了吉姆。
“見鬼,要不是我在他後面盯著,他到今天也還是一無所有,現在這點家產全都是我苦苦奮鬥得來的。要不然,我們連一塊自己的屋頂都不會有,只能靠租房子過一輩子。”——她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好吃懶做,一無所有,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了。
她接著又想,他每年花在喝酒上的錢,夠買很多很多東西了。要是當初就這麼幹,我們早就富得流油了。可他卻討厭佔有任何東西,他還說,他消受不起,還不都是因為他在西尼受的那些挫折。當時要是有我在的話,我敢打賭他什麼也丟不了。“哼,要輸也得是別人輸。”她恨恨地加了一句。
她躺在床上,初秋的山風從南邊吹過來,在黑夜中將枝頭的樹葉吹得漫空飛舞,颯颯作響,遠處的森林裡傳來陣陣悲哀的雷鳴。她接著想到這個來到她身體裡的小陌生人,想到和她一起生活了差不多20來年,給她帶來這許多痛苦的那個大陌生人。一想到甘特,那種莫名的痛苦就又冒出來了。兩人之間的殊死鬥爭,以及在這後面進行的看不見的較量,都來自於對產業的愛和對產業的恨。她毫不懷疑,自己是勝利者,可同時又難以擺脫那股濃濃的困惑和無謂的情緒。
《天使望故鄉》 第三節(2)
“我向老天發誓!我向老天發誓!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她自言自語道。
甘特呢?他面對的現實是失去感官上的享樂。他很清楚他能夠大吃大喝玩女人的日子就要結束了。他知道,一旦失去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任何什麼成就都無法彌補。他也感到刻骨銘心的後悔,覺得自己曾經有過力量,但卻失去了機遇,例如和威爾·潘蘭的合作。當時要是抓住了機會的話,現在也該是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的了。他知道,他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已經隨著過去的世紀過去了。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地感到生存在這個地球上的那份陌生和孤單。他回想到在荷蘭農場裡度過的童年,想到在巴爾的摩的日子,想到在這塊大陸上漫無目的的飄蕩,他這一生就是在一連串偶然事件中費力地掙扎過來的。那些事件帶來的巨大災難像陰雲籠罩在他的生活上,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看清了,自己是生活在異邦的一名異客。他與周圍的這一群人根本是格格不入的,而最奇異的,是和身邊這個女人的結合,他從這個結合中得到了一群孩子,這是他創造的一批要依賴於他的生命。而那個女人,卻是那麼遠不可及,讓他無法認識。
1900年對他而言,是不是末日的開端,他不得而知。但是一個放縱享受的人,是沒有什麼意志可言的。他決定,末日就末日吧。他要讓身上的慾望之火燒個夠,燒個透。在一月份的前半個月,還是在新年的悔過自新的心境中,他使伊麗莎又有了喜。到了春天,等到伊麗莎確確實實挺起了肚子時,他開始放縱地大發酒瘋起來。這一回,就連1896年那次一醉四個月都無法與之相比。他一天連著一天地喝得爛醉,直到後來又是醉得不省人事。5月,她又把他送到彼得蒙的療養院去接受“治療”。所謂治療,其實也就是給他吃些蘿蔔青菜,讓他6個星期摸不著酒的邊。在那兒待了一段日子後,他飯量沒見上來,酒量也沒見下去。6月下旬,他該回家的時候,表面上是規矩了,而心裡那團*卻燒得更旺了。他回家的前一天,伊麗莎繃著她白白的面孔,凸起她那大肚子,把全城14家酒館一一走到。她當著那些面無表情的酒客們,大聲一字一頓地對店主或是櫃檯夥計說:“聽著,我來找你們就一件事。甘特先生明天回來,我要是聽到你們中間有誰賣酒給他,我非讓他進監獄不可。”
大家都知道她這威脅純屬嚇唬人的,毫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