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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鳳明宮,位在後宮正中,卻又略在皇后正殿賢坤殿之後。朱紋拖了個木札,坐在寢宮圍廊下,手裡拿著個繡繃兒,往上描花樣,夏日將至,該給小皇帝做件單衣了。忽然覺得面前一陰,抬頭上望,一具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陽光,她忙放下手中什物,起身行禮道:“雲帥來了,請稍等,婢子這就去稟報。”話音未落,卻聽得幾聲琴音從宮中傳出。雲行天雖不通音律,但這卻是筵席之間常唱的送別曲子——燕南飛,他一笑,道:“不必了,太后已在等我。”說罷走到門前,掀簾而入。
雲行天進到宮內,內面重簾低垂,極為陰涼。贏雁飛盤膝坐於一只錦團上,穿一襲對襟白袍,髻上挽著一枚溫潤的青玉簪,面前放著一具瑤琴。白得幾近透明的雙手在琴上輕攏慢挑,手邊燃一爐嫋嫋檀香,琴前放一隻空錦團,似是待他來坐。
雲行天走過去,在那錦團上坐下,靜靜的聽她撫琴,這最尋常不過的俚曲在她手中彈來卻有一等空靈不縈萬物的感受。雲行天聽著聽著就有些倦意,好想就此大睡一場,心思有著說不出的寧定,多少憂愁煩躁俱如同隔世。
一曲終了,贏雁飛道:“雲帥是來辭行的吧?不知何日南去?”
雲行天微微笑道:“天下間可有太后未知之事?”
贏雁飛淡淡道:“蠻族入侵迫在眉睫,雲帥自須安定後方,與沐家議和。這等情形路人皆知,何獨妾身?”
雲行天也不駁她,從懷中取出帛書,道:“此去南方,我要帶給他們一道聖旨,請太后過目。”
贏雁飛不接,搖搖頭,“這等軍國大事,不是婦道人家管的,雲帥自行決定便好。”
雲行天也不堅持——這本不過是個藉口,至於他到底為什麼要來這鳳明宮,卻是連他自已也有些莫明其妙。“太后曾說過,誰為中洲之主都無所謂,只要不落在蠻族手中便好。眼下與蠻族的戰事一觸即發,太后害怕麼?”
“害怕?”贏雁飛並不立時回答,隨手在琴上撫出一串如流水般的顫音,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清冷,待樂聲消嫋,這才道:“怕自是怕的,只是天下大勢,那裡是一個怕字躲的過?況且,蠻族入侵中洲五十餘年,死於蠻族之手的冤魂何止百萬,多我母子二人,也不過是再加上兩條而已。”
雲行天心頭微微一顫,多少當世英傑患得患失,憂心如焚的難題,她就這輕輕兩句話便解說的清清楚楚。他站了起來,拱手道:“未將告辭!”
贏雁飛在位上伏身還禮道:“雲帥一路安好。”
雲行天行至門前,卻又停住,背對著她贏雁飛問道:“你覺的,我這般做,對嗎?”
卻聽她道:“旁人,或有對錯,但云帥沒有,雲帥只能這樣做,不論是對是錯!”
雲行天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
第三回 乾杯,朋友
京都城內,安國公府。
承平堂上安國公沐郅閔正大發脾氣,跪的下人們,雙股戰慄,顫顫兢兢的道:“公爺,小的確實找不到二公子,通府上都找過了。”另一名家人掰著手指頭數道:“小的找過了吹紅樓,御鳳台,夢鶯軒,還有……”
“夠了,我要你把綺楚河上的下作地方全報一遍嗎?”
“還有,二公子常來往的朋友那兒也找過!……”
“哧!”旁邊一位二十多歲的錦衣公子搖搖扇子曬笑一聲。我倒不知道——我們家老二,除了什麼樓呀,軒呀的以外,還在別處有了朋友?“
沐郅閔皺皺眉頭,“沐霈,我要你去和你叔爺他們一起會議新來的訊息,你跑這兒晃個什麼。北方形式如此危貽,你們個個怎麼都還跟沒事人一般!”
沐霈冷笑:“別找不著正主兒就把火往我這兒撒。我急什麼呀,反正這家裡有個天大的才子頂著,輪得著我這等閒人操心麼?只可惜呀,人家可一點也不把你這點小小基業放在眼裡,瞧把我們的老爺子急的喲……呵!”
沐郅閔正待發作,可一想沐霈說的原也沒錯,自已確是把對沐霖的氣到處亂髮,不由重重嘆口氣,狠狠地喝道:“算了,回後堂去。”
推開後堂的門,裡頭正吵個不休,“這回蠻族大舉進攻,正是我們的大好良機,我們正該趁他們無力南顧,北上奪下遠禁城,報我們多年的大恨!
“北方若亡,蠻族長驅直下,我等又安能多活幾日?”
“你是說我們要助雲行天?我們這多年來受他們的鳥氣還少了?他們和蠻族有多大分別?”
“你真覺北方人和蠻族沒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