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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傷痕累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使得吃力,但就算這樣,他的目光也會時不時的飄向水眼,那裡面蘊藏著讓浩然沒法不注意到的複雜感情,所以後來黑地拉著金鬃往上吊的時候,浩然就趴到水眼邊探頭觀察,發現水眼正中根本不是他從上面看到的小小一泓,而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幽井。
難怪金鬃要撐開四肢死死卡在水眼之上的石壁上,這樣的深度,一旦被吸進去,九死無生。之後,他在水眼內凹的石縫裡看到那具屍骸。
小小的一團,四肢怕冷似的蜷縮在一起,如果不是頭骨的錐形太顯而易見,那簡直像一具蜷縮在母親體內來不及看到大千世界的嬰孩,讓人一看就鼻子酸酸的,浩然炸著膽子伸手去摸,發現水裡有股吸力在拉扯他,浩然驚訝的收手時,屍骸的腦殼就被他颳了下來。他不敢把剩下的屍骸一根根都拿出來,正好黑地已經把金鬃拉上湖岸,他就只把這塊頭骨帶出來。
把頭骨埋葬之後,浩然左右看看,發現沒有自己什麼事了,低頭默默走開。
他走,肉肉小尾巴立刻拋棄三個長輩跟隨,沉重的氣氛看來不只是浩然一個人的感受,肉肉看起來甚至有點興高采烈的,剩下黑地為難的左右看看,最後還是很有義氣的選擇留下陪伴兩個哥哥。
是什麼有關係的動物吧,甚至有可能是金鬃的兄弟,浩然默默的想,所以金鬃和白底才有如出一轍的悲傷,而黑地,大概是真的年紀太小沒有記憶,甚至是小獸死時他還未出生,所以才不能感受。
他在前面默默的編織藤柳毯,耳邊聽著後院傳來的壓抑吼聲,浩然覺得那聲音聽起來像哭聲。
雖然金鬃最後只得了一身傷,但每次想起,浩然還是有脊樑骨都發寒的恐懼感。
不只是他差點殺了金鬃的後怕,還有那個湖,看起來那麼平靜安詳,卻在無聲中孕育著那麼犀利的殺機,想起他無數次在湖邊大大咧咧的洗臉洗手,浩然就覺得腿肚子開始攥筋。
難怪連他去湖邊喝個水都會被跟班圍觀,原來是還有這樣他不知道的危機存在,這讓浩然覺出時刻被保護著幸福,雖然他一輩子都不想動用這樣的福祉。
既然不想動用這樣的福祉,那就得做點什麼,浩然跳起來從柴堆那邊找了一圈,翻出一根還沒來得及截斷的兩米多長的樹杈,他橫在手中看了,發現樹枝挺直,於是放心的拎出來。
他拎了一隻氣根桶,再帶著那根樹幹,再次來到間歇湖邊。
湖水,在那天晚上就恢復正常了,浩然在岸邊靠近水源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在坑和湖之間挖了一條淺淺的引水渠,他打算以後都在這個坑裡洗臉洗手洗腳,水髒了,潑回湖裡就成,至於打水,可以用氣根桶搭配著樹枝來,像農村那些沒通上自來水的陽井那樣。
這麼一來,他在用水的時候就可以不用靠近真正的湖邊了,浩然這才覺得安全了點。
然後他轉頭,指著新挖出來的水畦教導肉肉,“以後喝水,在這,記住沒,不許去湖邊喝那個大湖的,要喝這個小湖的!而且沒事,離那個大湖遠點。”
如果肉肉是金鬃的兒子,那麼這種程度的語言溝通,他應該是能聽懂的,浩然盤算著。
院子裡傳來黑地的吼聲,肉肉仰頭應和了一下,花牆門外探出一顆頭,並且迅速擴大成整個身體,黑地顛顛的跑出來。
他一來,就抽動鼻子不停的在浩然身前身後聳鼻頭,時不時的還要抽冷子舔一下,他的眼睛裡散發出毫無疑問的終於脫出苦海了我需要安慰需要撫摸……那類興奮的光。
有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活寶,還真是讓人難過不起來的事,浩然情不自禁的笑了,摸摸黑地的頭。
但當他看到白底也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浩然就笑不出來了。
白底走過來是喝水的,浩然乾巴巴的皺著臉,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麼樣的表情,他昨天第一次看到嚴肅的白底,那雙好像盲瞳只有一個瞳孔的眼睛森森的那麼一橫,浩然腿都有邁不開的感覺。
“我,我挖了這個,”浩然指著那個淺坑,裡面已經流過來淺淺的一汪水,“以後喝水在這吧,別,別去湖邊了,那,那麼危險……”
白底掃了他一眼,伸爪子把坑挖得更深了些。
這活黑地很熱衷,白底挖,他馬上湊過去也挖,浩然靈機一動,沿湖一字排開指了四五處地方,讓黑地一一深挖,之後又開上幾條引水渠,把儲水量豐富起來。
傍晚,綠翎鳥回巢。
這是夕陽西下前最後一刻光明,浩然敲打著鍋沿,有點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