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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青崖正事辦完,貧僧便隨同他一起回大理國。”段青禾始終自稱貧僧,讓唐糖有種錯覺,以前那個俊挺儒雅的青衫男子再也不見了。
“好,那我得了空……”
“唐姑娘,佛門重地終是有所忌諱。”段青禾頭一次將唐糖的話打斷,只是那話裡卻明顯帶著拒絕之意。
唐糖不再堅持,只得點了點頭,甫一轉身,似有想起什麼,連忙取下繫於腰間的錦袋,自其中取出一物。“這支筆從大理國起我便一直帶在身上,那時不過是想送些什麼給你,沒想到卻再無機會給你。如今一遇,也不知何時再能相逢,木頭,收下吧。”她將那價值不菲的玳瑁紫豪笑著遞與段青禾,似是再無收回之意。
段青禾微微一怔,垂眸接過那筆,又拱手道了聲謝:“如此,貧僧便卻之不恭了。”
直至唐糖走得遠了,隨風帶去了那一縷飄散在空中的若有似無的清香,也將深刻在他心中的那抹影子徹底地帶走了。他至始至終淡然的表情終是多了一絲顫動,眉眼間竟溢滿了痛苦,握住筆的右手輕顫著,似努力壓制著什麼。他頹然地坐於石凳上,林間的風吹拂起那一角僧袍,顯得愈發蕭瑟。
薄薄的唇無聲地動了動,卻是那尤為清晰的“絮兒”二字。絮兒……
常嫌玳瑁孤,猶羨鴛鴦偶。
原來一切皆是註定,佛曰緣定三生,他與她的緣分早已刻在了兩塊不同的三生石上,註定相遇不相守,一切皆註定……
第一百零一章
“吉雅,休得胡說。”完顏逐風擰眉喝止道,相較於吉雅的蒼白臉色,他的神情亦有些凝重。
“夫君,你且聽我把話說完。乍一看,確實極像,尤其是那雙眼睛,真真如浸水了一般柔媚。我小時候不過見到那位柳夫人一次,也就那一次,便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然而外貌相似,性格倒是大相徑庭。”吉雅細細回憶著方才她與唐糖打上照面時的情形,許久,才恍然大悟道:“夫君,我曉得了!柳夫人終日愁苦,徒有弱柳之姿。那女子則不然,雖未見她笑,吉雅卻明白,她與吉雅是一樣的,得夫君之愛,定是幸福十分。”
完顏逐風越聽越是糊塗,他的腦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卻又不是很肯定,他只依稀記得個身影,若再要回憶,卻連模樣也想不起來了。
吉雅又琢磨了片刻,似也聯想到關鍵之處,便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夫君,我記得那位柳夫人還有個……”
“吉雅,莫再說了。你也知道她在我們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個禁忌,這事只能在我們夫妻間說說,千萬不可讓父王聽去半分。”
“夫君,吉雅擔心的不是這個。大理國那兩位皇子同時造訪,怕只怕是他們……若是吉雅猜錯,那自然是最好,但若是讓別人發現,結果可能便不同了。”
完顏逐風沉吟了片刻,亦理出了些許頭緒:“誠然,此女既出現在此,定是暫居臨越城。不管她是誰,不管她是被誰帶至此地的,都絕不可讓第三人發現了去。”說完,他便大步流星地拉著吉雅邁出了偏殿。
經詢問,他們終是找到了那個替唐糖領路的年輕和尚。
“本殿下聽聞小師父先前曾領一女眷來參拜九天神君,不知可否告知本殿下那女子的來歷?”
那和尚見詢問的是本國的大皇子,自然不疑有他,雙手合十,老老實實地答道:“貧僧不知那位女施主姓甚名誰,不過方才那位女施主捐了香油錢,功德簿上寫了一穆字。”
“穆府?”完顏逐風與吉雅雙雙對視了片刻,兩人眼中皆是掩不了的驚訝。
“這事怎地又扯上了羽國穆家……”吉雅喃喃道,在蒙國,穆家的產業尚不能一手遮天,然在羽國,卻是名聲極大的。若非穆家之人從不出仕為官,若非穆府當家年年歲貢萬金,若非穆家行商奉行官商互不干涉,只怕羽王早就拿姓穆的開刀了。
“吉雅,此女若真是穆家之人,想必便是人有相似,當是與我們無關了。”聽到穆家的時候,完顏逐風確確實實地鬆了一口氣。“我倒是憶起了,昨日我聽國師偶然談起,說是前些日子,穆家的表少爺攜妻前來臨越暫住。穆家人向來不與為官者往來,我聽後也不甚在意。你說那女子身懷六甲,如今想來,該是那位表少爺的夫人罷。”
“夫君說的是,但願只是吉雅虛驚一場。穆家雖立下規矩,不與官家往來,不過倒是不妨礙女眷間的走動。夫君若是不放心,吉雅便請這位夫人過府一敘,夫君以為如何?”
“也好,改日尋個理由,請她來一趟探探虛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