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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於壁喘著粗氣坐下,端起下人遞上來的茶水一大口喝完,然後道:“閣老,都這個時候了,您還這麼相信他!我怎麼教出了這麼個學生,唉……”
“你是他的老師,但你卻並不真正瞭解他。我瞭解。他的為人我還是比較清楚的,再說了,如果張位知道了這件事,那浙黨,魯黨跟湖黨不會沒有反應。尤其是浙黨,這麼大的事情,他們不會不知道,更不會沒動作。”趙志高說著,慢慢站了起來,在羅金文的攙扶下走到門口,兩眼深深地望著星空道,“一切等到錢寧來了,我一問就什麼都知道了……他這個時候也該到了啊,去問問門房,他一到,立刻領他來見我。”
陳於壁看看羅金文,搖了搖頭道:“我剛問了本府的門房,他不會來了。事情都已經昭然若揭了,閣老,您也就別心存舊唸了,人都是會變的!他在浙江這麼久,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封疆大吏,還會心甘情願被咱們隔著千里指揮?浙江那地方,山高皇帝遠吶……”
這最後一句話讓趙志高猛然轉過身,炯炯有神地看著陳於壁,若有所思地又回到躺椅上,閉上了眼睛。
錢寧怔怔地站在門口,眼中浮現出的是傷感,心中湧起的是苦澀!
看著心事重重面色赧然的錢寧,門房的心中也有些不忍:“反正明天大人會跟輔大人一起去見皇上,有什麼心裡話,不如明天見了面再說吧……”
錢寧極為失落地搖了搖頭:“多承好意……方便的話,就請轉告老師一聲,有些話……等到明天再說就晚了……”說罷把手裡的一個精緻小荷包遞給了門房。
門房重重地點了點頭,卻把手裡的荷包又還了回去,面色也肅然道:“錢大人放心!我一定稟告!”
“告辭!”錢寧轉身大踏步走出了門房。
“謄錄好了嗎?”回去之後,陳於壁立刻追問王珉道。
“都謄錄好了。”王珉把那張陳於壁口述他記錄的錢寧辭呈又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羅金文。
“我親自去。閣老還在等著錢寧呢,你們過去陪他,我去賢良祠,跟他攤牌!”陳於壁一把抓過了辭呈,面色陰沉地對二人道。
朱一刀可算是回了家,一回去就看見沈慧正在艱難地端著一大盆水往屋裡走,他緊走幾步上前接過,心疼地道:“這種事情就讓下人來做嘛!你挺個大肚子還到處亂跑什麼!”
“回來啦!”沈慧笑的燦爛無比,“下人們說你今天就會回來,可又不知道具體的時間。醫士說了,還是要多活動活動的,不然以後成了大胖子,你不要我了怎麼辦……”
“誰說的?!”老朱的眼睛頓時瞪的溜圓,“誰敢造這個謠,老子就敢把他請到詔獄去喝茶!”
“……那就是真的了……”沈慧的眼神突然又變得無比幽怨,搞的朱一刀原本怒火沖天如同被澆了一盆冰水,趕緊喜笑顏開地扶著她道:“為夫開玩笑滴,娘子切勿生氣……為夫自己倒茶喝還不行麼……”
沈慧這才嬌笑著點了點他的腦袋:“就知道貧嘴!爹爹來了,在房間裡等著你呢!”
啥?老朱頓時樂的一蹦三尺高:“沈雲那個老不死的總算是來京師了?!”話音剛落,頭上就捱了一爆慄:
“你個小兔崽子!有你這麼說你老丈人的麼?!馬上都當爹了,還這麼沒大沒小!老夫今天要是不教訓教訓你,出了門盡給老夫丟臉!看刀!”沈雲一臉黑線地拿起手中的刀鞘就往他頭上敲去,把個朱一刀追的滿院子到處亂跑,嘴裡沒消停地求著饒:“爹我錯了!爹!別打了!疼啊!”
沈慧用手扶著腰在院子裡開心的哈哈大笑。
下人們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能是搖頭苦笑不已。不過大人回來也好,這座小院子已經很久都沒有開心的嬉鬧聲了,每天沈慧都要走到城門外,遙望著遠處,期盼著老朱能早點回來。自從她懷孕後,沈雲得知了訊息也千里迢迢地從寧夏趕了來,自己女兒都快生了,這個小兔崽子還在浙江逍遙不肯回來!他也有自己的渠道,當得知老朱居然在杭州天天酒池肉林地快活的時候,就開始一聲不吭地在院子裡磨起了刀來。男人風流並沒錯,錯的是不能在自己老婆懷孕的時候還在外面風流!他最鄙夷的就是這種男人了!
追打了半天,直到朱一刀乖乖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毆打”的時候,他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你……你個兔崽子……一點都不讓老夫省事!去了浙江還讓老夫為你擔心,讓慧兒為你擔心!等下進了屋子,有幾件事要跟你商量!你跟我進來!”說著就扯著老朱的衣領子把他提溜到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