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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擺了擺手道:“不用謝恩了!認真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朱家的媳婦兒,不是那麼好當的!”魏朝趕緊應聲,他頭上汗珠子都快下來了。俗語說伴君如伴虎,此言一點不假,喜怒無常的皇上,誰又能透他的心思?剛才臉上還雲密佈,一會兒的時間就又天高雲淡,這活還真不好乾!
不過他抓住這個機會,在皇上耳邊說道:“大喜的日子奴婢再給皇上報個小喜,江南織造局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談好了三十萬匹絲綢的生意!”
萬曆哈哈大笑:“此事朕已知曉!李化龍在奏疏裡不是說的清清楚楚嘛!這確實是個好事情!錢寧乾的也不錯!只是浙江的絲,不知道能不能跟上啊!”
魏朝故意沉吟不語,並未介面。
萬曆眼睛一挑,瞅了瞅他:“嗯?你這個奴婢,在朕的面前還想玩什麼鬼把戲?”他難得高興一回,不自覺地就把在朱一刀面前的那做派挪到了魏朝的身上。可魏朝畢竟不是朱一刀,嚇得是趕緊跪到了地上:“錢寧……有個奏疏,奴婢本想……本想回宮了再給主子萬歲爺看的……”
萬曆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是不是也來向朕訴苦啊?”
魏朝哪裡還敢隱瞞:“聖明無過主子!”萬曆把手背到身後,又轉過頭去看了看訓練場裡的狼群們:“訴苦的朕就不看了!讓他有苦,往內閣訴去!”
“是!”他大聲地應道,順便有意無意地瞅了張位一眼。張位似有所思。
幾支手臂粗的巨大火燭把大堂照的通明,興奮的陳玉璧走來走去,在急切地想著什麼,羅金文坐在書案前,手裡提著筆,滿臉凝素地望著他。
“何進賢的信你來寫!讓他不要在乎李化龍跟錢寧,放開手去幹!死活也就暴雨傾盆這麼一個機會了!先把那九個縣給淹了,然後讓那些絲綢大戶準備去買田。買完田立刻種上桑苗,這都十月中旬了,今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蠶絲?國庫如此空虛,那些百姓……沒關係,只要我大明強盛了,還怕他們沒有住的地方?”
“是。”羅金文剛準備下筆,又抬起了頭,“那錢寧的奏疏該怎麼批?”
“不用你管,他的奏疏我親自來批!得讓他明白,他的頭上只有一片天,那就是趙志高趙大人跟我陳玉璧!跟著李化龍走他不會有任何好下場!那個朱一刀根本就不用去管他!一個武夫而已,能成什麼氣候!”陳玉璧急切地搓著手掌,咬牙切齒地道。
錢寧的那張臉更加顯得憔悴了。他坐在簽押房的大案前,案頭上靜靜地擺放著那封已經批了紅的奏疏。
“聽說奏疏批迴了?!”李化龍一進門就大聲地喊道,身後跟著表情同樣興奮的朱一刀。
錢寧仍然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只是抬了抬手指:“來了?都坐吧!”
李化龍跟老朱互望了一眼,坐下沉默片刻,他開口道:“上面給我來了信,京師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們對你有了意見,你想知道嗎?”沒想到錢寧的回答卻極其簡單:“不想知道。”李化龍不由得一怔。
錢寧站起身來,把案几上防著的紗帽戴在頭上,又仔仔細細地把身上穿著的官服輾平,那一絲不苟的神情彷彿是在做著什麼神聖的事情。做完了這些,他才面對著李化龍肅容道:“我想,浙江你就不用呆了,這段時間就多往播州跑跑吧!畢竟這邊的事了了,你還是要回去的。”
李化龍倏地站了起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皇上欽派的監察御史,改稻為桑一天不進行到底,我就一天不離開!如今大雨依然下個不停,現在這種時刻你讓我離開,浙江上下會怎麼看我?內閣會怎麼看我?皇上會怎麼看我?臨陣脫逃,這不是我李化龍的格!”他有些激動,說話的聲調也有些高。
錢寧擺擺手讓他把聲音放小一點,示意下人去把房門關上,然後才低沉著聲音說道:“可我是浙江的布政使!浙江上下幾百萬人的命都在我的手裡!改稻為桑是必須要進行到底的,但沒有必要讓所有的人都死在這個上面!雲亮兄(李化龍的字),我看的出來,你和那些只知道高談闊論的言官們不一樣,你不光是有一腔熱血而已,還是能做實事,會做實事的。改稻為桑這件事,既然有人會憑藉此往上高升,就必定要有人為此犧牲!”
“我已經老了,今年虛歲都快六十了。當年考中進士,是陳玉璧陳大人一力的提拔才讓我到了浙江;是趙志高趙大人的強力推薦,我才能當上這封疆大吏!可是我都做了些什麼?什麼也沒有,每天只是和那些人虛以委蛇,弄些不該弄的銀子。朱千戶,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