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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怕，沒有皇上的允許，他根本就不敢把你怎麼樣！你以為東廠就全是司禮監的人？哼！他也不想想，我大明朝設定錦衣衛是為了什麼？區區幾個太監，也想翻起什麼大浪！當年劉錦是怎麼死的？！”
朱一刀這才稍稍地放下心，只要對方始終投鼠忌器，為別的因素捆住手腳，自己暫時就是安全的！
養心殿。
這兩天服侍萬曆的小太監因為觸犯天顏，被杖斃了好幾個。這些日子萬曆的心情很差，他命人把朱一刀的那句青詞寫出來裱好，然後掛在自己的寢宮內，每日都觀看一遍。
“朱一刀啊朱一刀，這天下才子何其多也，為何卻只有你，懂得朕的心思……”萬曆覺得很是落寞。從他出生到現在，包括母后在內，都不懂得他內心的孤苦！皇帝難道就不是人了？誰規定皇帝就不能喝酒，不能玩女人，不能耍樂？憑什麼要朕當百官的楷模？！朕不是海瑞，不是他那樣的神仙！不需要被人放在供臺上頂禮膜拜！朕不過是想有個說話的人，甚至連官都沒讓他當，不過是給了一個小小的千戶而已，你們還拼命地要把他擠走，朕已經被你們逼到這深宮了！還要怎麼樣？
“來人——傳司禮監李蓮雄！”他仰天大聲喊道，一旁的小太監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走到門邊上卻因為緊張過度，碰倒了一邊的青花瓷。萬曆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把道袍緊緊地裹在身上，無神地盯著腳下的地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也開始迷信起道教了。其實萬曆原本是信佛教的，也許是被百官所愁，也許是受皇爺爺嘉靖的影響，他越來越對道教感興趣。老子崇尚無為，國家大事，唯有無為而治，方能天下太平。朕以前難道做錯了麼？是不是皇帝確實應該什麼都不管不問，才能讓大明永享太平？
“老祖宗！快！快！”小太監連臉上的汗都沒顧得擦，進門就跪在了地上。
“慌什麼！有什麼事情，慢慢說……”李蓮雄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精雕玉龍，這是他準備呈給皇上的賀禮，自己老長時間沒進宮了，很久都沒見到皇上的樣子，心裡有些發虛，總覺得得讓皇上心裡不時地想著自己才行，而不是天天唸叨著朱一刀或是王安。他很嫉妒王安，做了這麼多年的秉筆太監，雖說級別沒有他高，可資歷比他深，閱歷比他厚，和皇上的距離比他近。這幾天京師太冷，王安的腿病又犯了，每天走路都有些不方便，要是放在以前，王石那個馬屁精早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攙扶，現在每天看著王安那走路的可憐樣，他心裡總有一絲痛快。老東西，我就不信耗不死你，等你什麼時候不行了，這司禮監我李蓮雄的天下！
太監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皇……皇上他老人家喚您呢！您就趕緊去吧……去晚了，兒子的這條小命……就沒了……”
“哦？”李蓮雄抬起了頭。皇上現在喊他難道是有什麼急事麼？難道是皇上他老人家又想起自己了？這可是大好事啊！難怪今天的天氣這麼好！這陣子皇上的情緒聽說非常不穩定，都杖斃了幾個內侍了，現在內侍們服侍皇上那個不是膽戰心驚？這小太監的害怕倒也情有可原。
“起來吧！看看你那沒用的樣子！怎麼服侍的好皇上？跟著你那些乾爹好好兒學著點兒！”說罷認認真真地把衣服給整了整，好整以暇地往養心殿走去。
走到殿門前，看著門口倆五大三粗惡狠狠盯著他的狼群，李蓮雄又換了副臉：“兩位實在是辛苦了！這大冷的天，記得裡面要穿厚點，別凍著了涼，要不怎麼給皇上做事啊……”
“趕緊滾進去！要不咱倆就幫你一把！”其中一個冷森森地開了口，“這兩天萬歲心裡不舒坦，咱心裡也不舒坦！”
李蓮雄再不敢多言，快速地跑進殿去。哼，不就是仗著身後有皇上的寵信嘛！等到什麼時候咱家在司禮監掌了權，有你們這些狗奴才好受的！
他還沒跑進幾步，卻看見萬曆把道袍給隨手扔到一邊，穿著單薄地坐在禪坐上，趕緊順勢就跪在地上滑了過去：“哎呦萬歲爺，這天兒冷！可不敢穿這麼薄啊！奴婢可真是擔心死了！”說著又撿起地上的道袍給萬曆披在了身上。
“嗯……”萬曆閉著眼睛，鼻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