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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是從小風寒滋張而來,病人看似穩定,其實就如走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病情就會步步加劇。唉,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
說著,這位老太醫自顧自轉了身子,緩步邁了開去。
暮春的晚上已頗為溫暖,我卻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八阿哥拍拍我的肩,我僵硬地向前走去,心裡晃過無數的畫面和問題,我卻一個也抓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翠雲館終於出現在面前。八阿哥靜靜地開了腔: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恩怨榮辱,竟是樣樣由不得自己。”我心中一酸,咬緊嘴唇低下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八阿哥柔聲續道:“洛洛,這許久以來,我都竭力想讓你忘了這樣的身不由主,讓你做回從前的佟佳芷洛。我希望我做到了,也願自己一生都做得到。”
我苦笑著搖搖頭,小聲對他說,也對自己說:“從前的芷洛?從前的……桑……璇?恐怕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皺皺眉,正待說什麼,卻忽地盯住我身後,目光一凜。我順著他的視線向後看去,卻是滿目漆黑。
轉過頭來,八阿哥已恢復了神色,拍拍我的頭,道:“你且回,什麼都別想。”說著親暱地掐掐我的臉。
我一顫,連忙躲開。他扯嘴一笑,轉身便走。我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直纏繞著一句話始終沒有問出,:你要的究是“佟佳”,還是“芷洛”?
“主子,老爺來信了!”奐兒滿面笑容地奉上一封信來。
我眼前一亮,暫時拋卻了這一天沉在心裡的悒鬱——不知為什麼,我的這位名義上的阿瑪雖從未和我有半點交集,但我卻總感覺,只要他在那兒,我就有某種莫名的親切感和安全感。
“誰送來的信?”我邊快速拆開信邊問。
“十三爺。”奐兒笑呵呵地回道。
我心跳錯了兩拍,停了動作猛地看向奐兒,她被我嚇得一愣:
“格……格格?”
我急問:“什麼時候?他卻怎麼現在便回?”
奐兒仍是結結巴巴:“十……十三爺說他……先行回宮,幫太子爺打理些事情。只放下了信便走了。”
我垂下了肩膀,搖搖頭——此時的我,卻竟還什麼如此沉不住氣。幾個月的錘鍊,早該雲淡風輕,早該心如止水……不想,不想……
展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
吾女芷兒:
為父歸矣!
此五年遊於外,特斬斷塵根,而其間縱橫經歷,唯三聲長笑可表。
而今終歸故里,因緣皆回,然則其欣慰之情,其無二致。
是故方內方外,果在於一心之間。
汝之婚姻,父早料為萬人之所目注,而今事懸一線,頃刻將發。父自有所思量,但仍盼曉汝作何想?芷兒雖年幼,但若明道,亦乃為父之樂。……
我摸摸信紙,不禁嘴角上揚——原來這就是他,無怪乎康熙爺要與他相交,無怪乎十三和四阿哥都對他悠然神往——我都彷彿看到了一位超然物外的男子,獨立於塵世之中,微微含笑。
突然覺得,即使我現在身處這波濤洶湧的岸邊,暗流似乎隨時能拍打到我的腳面,但得父若此,我知道自己不是獨自一人。
心中雪亮而通暢,我鋪開紙面迅速地寫了回信,叫了奐兒送去佟家花園。
翌日傍晚。
我趕到景輝閣,正待向裡便衝,卻忽見兩邊侍衛重重,一個侍衛伸手便要攔我。
忽地一個人低喝道:“住手!”卻是鄂倫岱。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神色慌張,低聲在我耳邊道:“快回去……快。”
他的緊張感迅速傳染了我,我下意識地轉身便想邁出門去。
可是來不及了,內堂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芷洛麼?還不快快進來。”我定了定神,衝鄂倫岱一點頭,穩步走了進去——避無可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剛剛的女子卻是宜妃,她正立於康熙爺身旁,冷冷地看著我。病榻上的十格格形狀似比往日頹靡,不過精神依舊,此刻卻是略帶焦急地皺眉望過來。
康熙爺轉過身來,目光如炬,聲音低沉有力:“佟佳芷洛,如兒被你照顧成這副模樣?你當初卻是如何答應朕的?”
我全身一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下頭去,穩住聲音說:
“芷洛甘願領罪。”
心臟終於止不住的狂跳起來,只覺得放在地上的手指都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