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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數月的顛沛和動盪之後,好不容易在成都落下腳來,各項事務也正步入正軌蒸蒸日上,朝廷官員們也正逐漸安心下來的時候,這個訊息不啻於驚雷在頭頂炸響,炸碎了很多人的安逸夢。
在成都這一個多月以來,很多逃到這裡的貴胄高官們幾乎已經忘了眼前的危局,他們已經開始將長安的那一套作風帶到了成都。成都的街頭也充斥著寶馬香車,風月場所也人滿為患。宴飲頻繁,歌舞昇平,吟詩作賦,附庸風雅。頗有一番‘直把杭州作汴州’‘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意思。當這個訊息一公佈,頓時這些人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很多人跑到玄宗面前去詢問朝廷的對策,玄宗自己都六神無主,又豈能給他們安慰?
三月二十日清晨,王源新婚的第三日,玄宗召集王源和高仙芝以及韋見素、房琯等朝中重臣在散花樓商議對策。說是商議,其實是問計於王源和高仙芝。因為眼下的局勢,只能靠這兩人之力了。
王源本打算私下裡跟玄宗稟報此事,但玄宗執意召見,王源也不得不和高仙芝去散花樓見駕,為此本來今日上午便要動身的高仙芝不得不推遲了前往隴右的行程。
散花樓一層大廳之中,臨時佈置的臨朝之所中,玄宗面帶愁容,韋見素和房琯也是眉頭緊皺,顯然他們都已經慌了神了。王源其實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些人都如驚弓之鳥一般,特別是玄宗,在經歷不起一次另外的逃離了。如果這一次被叛軍攻陷劍南隴右之地,怕是要跑到安西才能立足了。堂堂大唐皇帝若最後淪落到安西之地,很大的可能是失去中原江山,成為安西周邊的西域小國的一員,那恐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特別是這個房琯,他的神情不僅僅是憂慮,還帶著一種不善。最近王源經常在房琯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特別是看到自己的時候,房琯都是這種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錢不還一般的死魚表情。王源對此其實並不太在意,想來或許是這段時間自己拒絕了房琯的一些提議所致。
不過說起這個房琯,王源略覺失望。之前風評不錯的房琯最近的表現讓王源有些不能接受。此人正事不做,倒是圍繞著一些狗比倒灶的事情做文章,說不出是給人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而且這段時間此人和玄宗走得很近,幾乎每次王源去見玄宗,這個房琯總是在玄宗身旁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幹些什麼。
王源倒也並不在意這些,有人陪著玄宗倒也是件好事,免得玄宗有事沒事的都要召見自己和自己說話。而王源越來越發現自己和玄宗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談談詩文說說閒話倒也無妨,一旦涉及到正事,總有一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房琯既然願意陪著玄宗,自己倒也樂的脫身。
“王源,高仙芝,二位愛卿對此次叛軍進攻可有良策麼?眼下人心浮動,朕也心中難安,就希望兩位能夠給朝廷一個定心丸,穩定住眼下的局勢了。”
玄宗殷切的看著王源和高仙芝,神情中滿是誠懇和期待。這種表情王源見的多了,每到危難之時,玄宗都會露出這種誠懇期盼的神情,而大多數臣子總是被他這樣的神情所打動,生出要為他赴死的決心。而一旦危機過後,玄宗便又是另外一幅嘴臉。王源現在已經學會了揣摩玄宗的內心而無視他的表面文章了。
“陛下不必驚慌。當陛下來到成都的那一天,安祿山的叛軍的到來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眼下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而已,陛下大可無需緊張。我和高元帥已經有了定計,陛下放心便是。”王源沉聲道。
“那就好,那就好,有了定計就好。那朕便放心了。話說兩位相國和諸位大臣都心裡沒底,可否將退敵之計說一說。朕和兩位相國也好安撫大臣們。”玄宗探身道。
王源和高仙芝對視了一眼,高仙芝拱手道:“陛下,退敵之計乃是機密,不好提前透露。陛下相信臣等,此番必將給予叛軍迎頭重擊便是。”
玄宗哦了一聲點頭道:“這樣啊,那朕便不問了。”
房琯忽然冷聲開口道:“這可不對啊高元帥,你們商議的退敵之計為何連陛下和我和韋左相都不知道?你們的退敵之計是否完善,是否合適,該稟報陛下和政事堂,得到我們的首肯才是。你們自己便定下計策,這可不成。那將陛下放在何處?將朝廷置於何地?”
高仙芝有些詫異,房琯這話說的有些嚴厲,這是責怪兩人專權了。而且冠以藐視朝廷的罪過,這有些聳人聽聞。
高仙芝看看王源,王源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因為此事和高仙芝無關。計劃保密的事情也是王源提出來的,和高仙芝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