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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鼓掌笑道:“那可太好了,勞煩玉環小姐了。”
楊玉環輕輕挪動腳步,來到近前坐在錦凳上,將琵琶豎起擱在腿上,左手如蘭花般緩緩搭在上方的琵琶弦上,右手上套著弦撥,擺好架勢,嫣然一笑道:“獻醜了。”
王源靜下心來,聚精會神的細聽。但見楊玉環手腕輕抖,手指在琵琶弦上輕輕拂過,一陣珠玉落盤之聲響起,悅耳之極。旋即清亮的聲音戛然而止,楊玉環手指連撥,弦上頓作喳喳堂堂之聲,竟然是蒼涼悲壯之音。
王源臉上變色,他本以為楊玉環所譜之曲必是春花秋月寧靜空靈之樂,沒想到竟然是蒼茫雄渾之音,一時間有些色變,手中端著的一杯清酒也微微抖動幾欲潑灑。
但聽那琵琶之音繁複如織,震懾耳鼓,急促激昂。似有刀戈交擊交擊金鐵之音,又如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八面埋伏,四面楚歌之感。曲調往復,節奏密集,令人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秦國夫人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楊玉環,伸手拉了拉王源的衣袖,用眼神詢問王源是否楊玉環是出了什麼問題。王源輕輕擺手,聚精會神的繼續細聽。那琵琶之曲終於從激昂緊張急促之中轉為舒緩。曲意也便的委婉而清明。緩緩的樂聲從楊玉環手指尖跳躍流淌而出,便如滿園花開,流水潺潺,山明水秀,與世無爭之感。
前後曲意轉換,便如歷經滄桑波瀾之人終於恢復了平靜一般,讓人緊張的心情也瞬間變得柔和淡定起來。秦國夫人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笑意。
此時,楊玉環緩緩抬頭,雙目迷離,輕啟朱唇唱道: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去似朝雲無覓處!
去似朝雲無覓處……!
琵琶絃音顫動不休,伴隨著楊玉環輕柔的嗓音久久不絕,終於在去似朝雲無覓處的呢喃之中,一切歸於平靜。
王源脊背後冒出冷汗,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沒想到楊玉環居然能將這首詩譜曲,如此對照鮮明的渲染出經歷繁華之後的淡漠和頓悟之感。這可完全是原創,比之王源那些搬運來的後世之曲要難的多,而且不遑多讓。
“啪啪啪。”王源面色凝重的鼓起掌來。秦國夫人也笑意盈盈的鼓起掌來。
楊玉環臉上泛著紅潮起身來輕聲道:“見笑了,但願沒有辱沒王公子的詩意。請恕我不告而取,沒有經過王公子的同意便用了你的詩句譜曲了。”
王源搖頭道:“那裡有辱沒詩句?當真珠聯璧合,瑰麗無比。佩服,我真的佩服了。”
楊玉環微笑落座道:“當真使得麼?”
王源正色道:“絕世之作。玉環小姐應該是領悟到了此詩的詩意了。”
楊玉環點頭道:“我也是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才隱約明白了些什麼。這是你在長安寫給我的詩句,我一直在想,難道你竟然知道我今日會歸於平淡?之前的種種都如花霧一般不可琢磨,皆為幻影麼?”
王源哈哈笑道:“你當我可以預知未來麼?我可沒那本事。”
第七五七章 秘居(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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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和楊玉環談及詩文曲譜倒甚是投機,兩人談談說說竟不知時間流逝。桌上的菜熱了又冷冷了又熱,王源也喝光了那一罈醉蝶釀,越是好酒越是酒性濃烈,王源的舌頭都有些禿嚕起來,臉上更是紅的像個關公。
秦國夫人終於出言干涉了,好不容易盼到王源來一趟,今晚本擬獨佔檀郎柔情蜜意一番,但若是郎君喝醉了酒,豈非大煞風景。
“二郎,小妹也困了,夜也深了,有什麼話下次再談吧,該休息了。”
一言也提醒了楊玉環,她知道王源和秦國夫人的關係,自己一時興致勃勃,倒是妨礙了八姐和王公子的獨處了。於是滿是歉意的起身道:“八姐不說我倒忘了時間了,怕是二更都過了吧。”
秦國夫人道:“早過二更了,而且你瞧,他都喝光了一罈醉蝶釀了,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他本不是貪酒之人,今日看來也是遇到知己了。”
楊玉環忙道:“都是我的錯,八姐莫怪。”
秦國夫人笑道:“那裡錯了,你今晚開心,我也很高興。不過晚間天涼,夜也深了,你身子嬌弱,可熬不得夜。快去睡吧。”
楊玉環點頭應了,起身要走。王源酒意薰薰,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