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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皺眉沉思不語,鄭秋山見李瑁沒有發作的跡象,便大著膽子繼續道:“臣斗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一直以為,其實王源走到今天這一步,和朝廷對他的猜忌和逼迫不無干系。王源或有謀逆之心,但朝廷的猜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逼著他加快了步伐。但即便如此,王源依舊沒有在名義上自立謀反,即便此次出兵和朝廷作戰,他也還是奉了太上皇為主。這充分說明,他其實並無膽量自立為帝,朝廷對他還是有震懾之威的。”
“胡說!他那是詭計。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惜父皇糊塗透頂,竟然甘心做他的棋子。給了他出兵的理由。沒想到你竟敢為他開脫,你居心何在?”李瑁大聲喝道。
鄭秋山忙跪地磕頭道:“陛下息怒,臣並無此意。臣只是分析王源的心理罷了。王源需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恰恰說明他是有顧慮的。而朝廷集結五十萬大軍釋出討伐之令,他自然不甘束手就擒。試想,朝廷若能容他分毫,形勢斷不至於如此糟糕。五十萬大軍若是訓練個一年半載,焉會一觸即潰,落得今日之局?”
李瑁皺眉沉吟半晌,低聲道:“似乎確實操之過急了些。但這話當初出兵的時候你怎不說?”
鄭秋山忙道:“臣不是不說,臣是說不上話而已。當初李相國竭力要出兵,臣提了幾次,勸他準備充分了再動。可是被他訓斥的狗血淋頭。他是朝中掌權之人,臣豈能跟他較勁?他從來說一不二,臣有心無力啊。”
李瑁喝道:“什麼叫他是朝中掌權之人?你這話是何意?”
鄭秋山咬咬牙道:“恕臣直言。陛下對李光弼太過放縱,太過言聽計從。很多事陛下其實考慮的周祥,但顧忌李光弼的顏面便聽從他的意見,但這未必是好事。李光弼確實很有能力,但這不代表他便事事皆對。相反,臣和朝中很多大臣都以為李光弼過於意氣用事,恐怕是將私人恩怨置於朝廷之上,做決策也有欠考慮。”
李瑁怔怔的看著鄭秋山道:“你也是這麼看的?”
鄭秋山聽到這個‘也’字,心中便是一喜。他這麼說話便是要和自己已經提前得知的王源的信件中的話相印證,達到坐實李光弼在別人眼中的印象的作用。王源的話未必李瑁會信,但若是身邊人也這麼看,李瑁便會信幾分了。
“臣雖入朝不久,但之前的很多事臣也聽說了,臣也分析了。臣以為,李光弼倒像是和王源在鬥氣一般,不顧大局。譬如當初,借回紇兵之事,本可以調動王源的兵馬拿下長安,那時王源已經上表承認陛下登基的事實,可是借外族之兵攻長安的舉動,不但讓王源深感受到猜忌,同時也對陛下的威望損害甚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將王源徹底的推向了對立一方。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巨大的失誤。”
第一一三零章 籌碼
李瑁沉吟不語,這件事是他拍板的,他實在不好說什麼。不過鄭秋山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立刻開始為李瑁開脫。
“臣知道當時陛下急於增強力量,奪下長安正名,此乃無可厚非的想法。但作為陛下倚重的重臣,他李光弼未能及時的審時度勢,加以勸阻,便是他李光弼的過失。陛下倚重於他,不就是希望他能夠給出正確的謀劃和建議麼?臣子不能為主謀劃,這樣的臣子要來作甚?所以整件事只能歸咎於他李光弼。臣認為,不是他不知道後果,而是他不願陛下和王源走近,他嫉恨王源的本事,生恐陛下和王源走近之後威脅了他的地位。這種以一己之私不顧大局的作法,實難讓人對他生出敬意。說的嚴重點,這種人可稱佞臣。”
李瑁心裡一驚,王源的信中稱李光弼為佞臣,現在鄭秋山也這麼說,難道自己當真看走眼了?李光弼真的是佞臣?
“你適才說,要和王源談和,穩住他們行緩兵之計。可目前對方氣勢洶洶兵臨城下,又有可能攻破長安城,他又怎肯談和?”
“陛下,臣剛才說了,王源之所以如此,可能是狗急跳牆之舉。咱們五十萬大軍去圍剿他,逼著他走到了這一步。或許給他些甜頭,緩和些態度便足以讓他退兵。或者咱們可以和他接觸接觸,探探他的底線。若是他一心一意篡逆謀反,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便是魚死網破也不能教他得逞。但如果他有意言和,眼前的危機或可化解,咱們也不必和他在此時拼個你死我活。先穩住他,讓他退兵,過幾年咱們兵馬強壯,局面穩定之後,再一舉出兵剿滅此賊,豈非更為妥當?總比現在的局面要好。當真要是長安被攻破,那後果可真的難以想象了。李光弼居然還要陛下留在長安,說什麼鼓舞士氣民心,但他將陛下的安危至於何處?陛下向著他,臣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