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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差不多……”
議論聲中,那中年文士韓四郎也被王源的態度所激怒,冷笑道:“好,我倒要瞧瞧你這個附身坊丁的文曲星肚子裡有多少墨水。聽好了,本人四年前舊作《詠桃花》詩。”
韓四郎搖頭晃腦,眯著眼吟道:“千株含露態,何處照人紅。風暖仙源裡,春和水國中。?流鶯應見落,舞蝶未知空。擬欲求圖畫,枝枝帶竹叢。”
眾文士鼓掌大讚道:“好詩啊,如今讀之依舊驚豔。”
連李適之和柳燻直等人也微微點頭,這韓四郎當年確實有些詩名,只是這幾年寫的詩都是爛作,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適之便是希望他能在梨花詩會上靈光一現,這才請了他來。
韓四郎四方拱手道謝,之後洋洋自得的看著王源道:“可入得尊駕法眼?”
王源點頭道:“不錯,寫的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太想表達些思緒來,反倒顯得矯情生硬,詩之境界還是潤物無聲,讓人自行品味其中意,似與不似,若有若無才是妙處。”
李適之柳燻直等人微微點頭,這幾句盡顯格調高下,王源看來是很有想法的,細品韓四郎之詩句,確實是有些刻意表達情緒,矯情做作的味道甚是濃重。
韓四郎雙目冒火,酒氣上湧,若非還知道這是丞相府中,眼前還有李適之在座,怕是立刻便要破口大罵。憋了半天狠狠道:“說的頭頭是道,倒要瞧你寫出來什麼驚天大作來。”
眾人目光瞪著王源,但見王源皺眉緩緩在廳上踱步,片刻之後站定,輕輕道:“我有一好友某歲春遊郊外,口渴時見一桃林村舍,於是前去討水喝,見村舍少女立於桃樹下,一望之下耿耿於心難以忘懷。第二年我的好友又去那村舍人家,發現已經人去屋空了。朋友告訴我這件事後,我曾寫一首詩打算送他,可惜他去了南方,這首詩便一直沒送出去,今日獻醜了。詩曰: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廳上鴉雀無聲,半晌之後,有人微微嘆息了一聲,低低說了句:“好詩啊。”
說話的是李適之。
“人面桃花,物是人非,可得而不可得,徒留追憶,人生無奈之憾,盡在其中。”柳燻直也嘆道。
“燻直所言甚是。沒想到啊,這樣的詩句出自王源之手,若非親眼所見,連某家也要懷疑了。這不是神童才子是什麼?”李適之輕輕拍打桌面,連聲讚歎。
在座眾人都是識貨之人,也許他們寫不出這樣的詩句,但他們卻能品評出詩句之中的意味,和韓四郎的詩作比起啦,高下立判。
韓四郎瞪眼半晌,也終於點頭道:“甘拜下風,你比我高明,這詩我是寫不出的。”
王源笑道:“韓兄,今後可莫隨便懷疑人了,我雖是小小坊丁,也沒什麼名氣,但並不妨礙我能寫出詩來。我等剛才還在抱怨取士之人以名氣取士,而不重才。放到我們自己身上,何嘗不是如此?我們自己都是對無名氣之人寫出的好詩百般懷疑,又怎能責怪朝廷以名氣取士?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眾人深以為然,韓四郎倒也可愛,脾氣雖直,但也勇於承認錯誤,拱手道:“受教受教了。那柳園你不住誰敢去住?”
王源微笑道:“我有個建議,但不知李相是否同意。”
李適之道:“說來聽聽。”
王源道:“我等這次是為梨花詩會而來,距離詩會還有八。九日,這幾日不如我們都搬去柳園居住,大夥兒在一起探討詩文,做些功課,或許能對詩會有所幫助。柳園那麼大,我們這幾個完全住的下,也免得我一人住在裡邊清冷不自在。”
李適之哈哈笑道:“好個王源,你這是一石二鳥啊,好人倒是給你做了。”
王源微笑道:“借花獻佛罷了,反正也是為了詩會著想。”
李適之大笑道:“某家答應你了,今日皆大歡喜,來人,繼續斟酒,咱們今日喝到晚上,不醉不歸。燻直,叫幾個舞娘來助助興。”
柳燻直忙吩咐下去,不一會幾名婀娜舞姬來到廳上隨絲竹翩翩起舞,眾文士舉杯豪飲,王源本不想多喝,耐不住眾人的盛情,一碗一碗,喝了個天昏地暗。
……
夜黑如墨,長安北,大明宮側少陽院中,太子李亨靜靜坐在燭火昏暗的書房裡,盯著桌上微微擺動的橘黃燭火火焰眉頭緊鎖。
身為大唐帝國未來的繼位者,李亨理應是意氣風發榮光滿面才是,但從此刻李亨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他皇太子的威儀,相反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