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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時間未定,看英倫是啥主意。
爹啊,女兒沒主意啊,您說這事該咋辦啊?
扶著墓碑,英倫半蹲下身子。然後就這個姿勢她保持了足有半個時辰,考量再三,最後還是左右為難,心裡拿不出個準主意來。
等她再重新站立起來的時候,一抬頭,猛然發現離父親墳塋不遠的另一塊墓地上頭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那人身材雖說不是十分高大,但長得很魁梧,上身穿著半袖白襯衣,下著墨綠色的警褲,一頭烏黑的頭髮隨風擺動。因為是背對著,英倫看不清那人的正臉,但憑感覺,她知道了來人是誰。英倫把臉上的淚水用手絹擦乾淨,慢慢朝他走去。
眼前的這片林中開闊地八連的人都管它叫下窪。下窪依山傍水,從很久以前就被屯子裡的老人視為上好的墓葬之地,八連的人沿襲了這一傳統,人生老病死後無論火化還是土葬,統統都埋在這個地方。另外加上農場有規定,轄區之內的良田耕地不允許擅自劃地圈墳,必須到指定的地方安葬,下窪就在被指定的範圍之內。蓮花的丈夫黃三喜,農工排的傻楞子,馬慶林,蘇里,以及最近剛走了的高滿囤等人都在這兒。隨著耕地面積不斷括大,有不少外墳也被迫陸陸續續遷來於此,如此一來,原本挺寬敞的下窪就被大大小小的墳包給擺滿了,顯得擁擠不堪,難以負重。
那人眼前的墓地和別人家的不同,墳塋是用水泥沏起來的,很大,周圍植有四季常青的翠柏,墓臺上素花點綴,顯得莊重而肅穆。高貴的花崗岩墓碑上篆刻著革命烈士馬慶林同志永垂不朽字樣。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馬曉勇回過頭來,緩步而行的英倫看見他臉上還有來不及擦掉的淚痕。英倫心頭一緊,不由得兩眼又溼潤了。
“來看蘇老伯?”曉勇勉強擠出點笑容,輕聲問。
“嗯,好久沒過來看了。你也是?”
“我和你不一樣,我離的近,想了就過來看看,隨時隨地。”曉勇說,伸手把英倫頭髮上沾著的一棵小草葉摘掉。
“謝謝。”英倫走近馬慶林的墓地,手撫摸著花崗岩石碑,環顧四周,長長吐了一口氣,“我死後也想埋在這裡,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多好啊。”
“你不覺得這裡太擁擠了嗎?”馬曉勇手指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墳包說。
“和至愛的親人們在一起我不怕,再說天冷的時候擠一點也可以相互取暖啊。”
“呵呵,說得也是。”
“那你呢,到老那天你會來嗎?”
“我?”馬曉勇愣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啊?”英倫一驚,“你怎麼能這樣說?”
這時,天空中一架撒農藥的飛機“嗡嗡”著在做低空盤旋動作。
馬曉勇用手一指那架飛機道:“我死後會讓朋友把我的骨灰摻在農藥裡,撒向腳下的這片土地……”
“你的想法很崇高,和你相比,我有點太自私了。”頓了頓,英倫說:“小勇,我想和你談談。”
“好啊,我們邊走邊說?”
“嗯。”
離開墓地,走在陽光斑駁的老林子裡,兩個年輕人有意放慢了腳步。
英倫:“小勇,說實話,你恨我爹不?”
馬曉勇就是一愣:“啥,英子你說啥呢?我恨你爹幹啥?”
英倫笑了一下:“沒啥,其實我本不該這樣問的,可是剛才一看到馬叔的墓地,不知怎麼,我突然想起了幾年前老林子裡著的那場大火,我爹和你爹都在一起救火,可偏偏你爹死了,你心裡就沒啥想法?”
馬曉勇嘆了口氣:“說沒想法那是假的,我爸剛走的時候我的確鬱悶了一段時間,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同樣在一個地方救火,別人都沒事,我爸就那麼倒黴?是不是他當那個不大不小的官平常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都故意疏遠他呢?可後來我慢慢長大了,對事情又有了新認識。別人不提,就拿蘇老伯來講,他為人那麼耿直,怎麼可能眼瞅著我爸被大火吞噬而見死不救呢?殺人不過頭點地,我爸在外的名聲是不太好,但他也沒殺人啊?大夥沒有害他的理由嘛。”
英倫:“你真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鑽牛角尖……”
馬曉勇:“怎麼會?我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與人為善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他停住腳步,很納悶地看著英倫問:“英子,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什麼了?”
英倫:“沒有,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我是看見馬叔的墓才這樣問你的,覺得你爹和我爹都還那麼年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