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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了,難不成還有別人麼?我們既是天子宮嬪,自然心裡除了皇上以外再沒有別的男子了。”
我雖是面對眉莊,眼角卻時刻看著陵容的反應,她聽見這話,失神只是在很短的一瞬間。她的目光迅速地掃過我的神色,很快對著我們燦然笑道:“陵容年紀還小,哪裡懂得姐姐們說的‘柔情’這話。”我微笑不語,話我已經說到份上了,陵容自然也該是聽懂了。
眉莊道:“陵容無故掉了花籤,該罰她一罰。不如罰她三杯。”
陵容急忙告饒道:“陵容量小,一杯下肚就頭暈,哪禁得起三杯,不行不行。”
我見桌上燃著的紅燭燭火有些暗,拔了頭上一根銀簪子去剔亮,不想那燭芯“啪”的爆了一聲,燭焰呼的亮了起來,結了好大一朵燈花。眉莊道:“今兒什麼日子,這樣多的好兆頭都在你宮裡?”
陵容亦是喜氣洋洋:“看來姐姐的身子果然是要大好了。不如這樣,妹妹唱上一首向姐姐道喜。”
“這個倒是新鮮雅緻,我還從未聽過容妹妹唱歌呢。就勞妹妹唱一支我們聽罷。”
陵容斂了斂衣裳,細細的唱了一支《好事近》:
花動兩山春,綠繞翠圍時節。雨漲曉來湖面,際天光清徹。
移尊蘭棹壓深波,歌吹與塵絕。應向斷雲濃淡,見湖山真色。
一時寂然無聲,陵容唱畢,淳兒痴痴道:“安姐姐,你唱得真好聽,我連最好吃的核桃粘也不想著吃了。”
我驚喜道:“好個陵容!果然是深藏不露,我竟不知道你唱得這樣好。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眉莊聽得如痴如醉,道:“若早聽了她唱的歌,‘妙音’娘子又算什麼?‘妙音’二字當非你莫數。”
陵容紅著臉謙道:“雕蟲小技罷了,反倒叫姐姐們笑話。”
“哪裡什麼笑話,聽了這歌我將三月不知肉味了。”
說笑了一陣,又催淳常在抽了花籤來看,她放在我手中說:“莞姐姐替我看吧,我卻不懂。”我替她看了,畫的是小小一枝茉莉,旁邊注著“雖無豔態驚群目,幸有清香壓九秋”⑥,另有小字“天公織女簪花”。
我心中一寒,頓覺不祥,即刻又微笑著對她說:“這是好話呢。”又勸她:“愛吃什麼再拿點,小廚房裡還剩著些的,你去挑些喜歡的我叫小宮女給你包了帶回去。”她依言聽了,歡喜地跳著去廚房。
眉莊關切道:“怎麼?抽到不好的麼?”
我笑笑:“也沒什麼,只是沒我們那兩支好。”想了想又說:“花是好的,只是那句話看了叫人刺心。”
陵容問:“怎麼說?”
“天公織女簪花。相傳東晉女子在天公節簪花是為…織女戴孝。”
陵容臉色微變,眉莊強笑道:“閨閣遊戲罷了,別當真就是。”
正說著,眉莊的丫頭採月進來道:“稟小主,皇上今兒在虹霓閣歇下了。”
眉莊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見她出去,才曼聲道:“好個餘娘子,這麼快就翻身了!”
陵容疑惑:“不是才剛放了閉門思過出來麼?”
眉莊拈了一粒花生在手,也不吃,只在手指間捻來捻去,附在花生面上的那層紅衣在她白皙的指縫間輕飄飄落下,落了一片碎碎的紅屑。眉莊拍了拍手道:“這才是人家的本事呢。今兒已經是第三晚了,放出來才幾天就承恩三次…”眉莊微一咬牙,卻不說下去了。
“怎的那麼快就翻了身了?”我問道。
“聽說,她跪在皇上儀元殿外唱了一夜的歌,嗓子都啞了,才使皇上再度垂憐。”
陵容眉間隱有憂色,手指絞著手中的絹子道:“那一位向來與惠姐姐不睦。雖然位分低微卻囂張得很。如今看來,皇上怕是又要升她的位分。”說話間偷偷地看著眉莊的神色。
我站起身來,伸手拂去眉莊衣襟上沾著的花生落屑,道:“既然連你也忌諱她了,別人更是如此。若是她那囂張的品性不改,恐怕不勞你費神別人已經先忍不住下手了。”
眉莊會意:“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輕易出手。”
我嫣然一笑:“濁物而已,哪裡值得我們傷神。”
眾人皆是不語,端然坐著聽著更漏“滴答滴答”地一滴滴響著。眉莊方才展眉笑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告辭。”
我送她們出了宮門,才回後堂歇下。午夜夢裡隱約聽見更鼓響了一趟又一趟,老覺得有笑影如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