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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暖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又好像每一個字都聽不太明白。
直到大夫走了老半天了，數暖還坐在床榻上發呆。
“公主……”
數暖搖搖頭，不肯聽軒九說話，只是屈膝抱緊了自己，小聲說：“我一個人待會。”
那聲音小小的，帶了一絲絲凝咽，和不知所措。
軒九隻好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關上門後，又忍不住回頭看著房門，皺緊了眉頭，很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數暖一個人在房間裡待到了夜裡都不肯出來。
她害怕了。
畢竟還很小的年紀，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要怎麼辦，更不知道能怎麼樣。
她是一個人的，她明明都不要晟叔叔了啊。
她都想好了以後都是一個人的。
她要開商行，做一個厲害的人，努力地活得越來越好。
她……都想好了啊……
數暖小臉埋在雙膝裡，緊緊閉了閉眼睛，溼漉漉的睫毛還在發著顫。
軒九敲了幾次門都無果，終究還是忍不住強行開啟了門，把晚膳送了進來，“公主，吃點東西吧，你都好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你好歹為自己身體想點……”
彼時，數暖已經恢復了神色，她輕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坐下來，捧著一碗熱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食不知味。
“公主，要不……”軒九幾欲張口，要不……放棄這個孩子吧……
公主大好的年華，憑什麼要為一個不值當的男人生孩子……
可是，他又不敢，又捨不得。
那不僅僅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更是公主自己的孩子啊。
憑什麼要為了那個人不要自己的孩子。
公主這樣漂亮好看的人，生出來的小孩兒，該多漂亮啊。
數暖卻平靜得跟個沒事人似的，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去了，沒有去問軒九欲言又止的話，輕聲問他：“寧將軍知道這事嗎？”
軒九搖搖頭說，“沒有，我沒告訴他。”
寧城遠那廝擺明就是跟晟千墨一條心的人，他怎麼可能告訴他……
數暖點了點頭，沉默了許久，在軒九以為她要告訴自己她的決定時，數暖卻只是聲音輕淡地開口道：“明日啟程去江州。”
軒九睜大了眼珠子，怔愣了好半晌才說：“可是公主你的身子……”
“沒事。”數暖起了身，“你回吧，我想歇著了。”
然而，直到軒九出去了，數暖仍然毫無睡意。
她想過以後的每一條路。
好的，壞的，通通都有想過。
她想她只要努力下去，總有一日會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但是她想的路，沒有一條路是帶上一個孩子的。
這個孩子的到來，打亂了數暖的所有計劃。
大夫說這個孩子不好留，軒九欲言又止地勸她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卻沒有人問數暖，她能轉頭毫不留戀地離開傷了她心的人，卻做不到割捨了腹中骨血。
那不是晟千墨的孩子。
那只是數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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