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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屍體頭顱微小的顫動瞬間擊潰了李笑白恍惚的夢境!

彷彿血液同時被抽乾一般的遍體生寒!瞳孔無意識的擴大,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了起來……

李笑白的指尖微微哆嗦,雙腳像被釘在地上般一動不動……

假的吧?

心臟裡一個個遲鈍的蹦出沒有意義的血紅單詞——是,假,的,吧?

見李笑白沒什麼動作,灰衣男人便兀自繼續著自己的步驟,一手輕巧的收起鋼絲,一手在羅德屍體的衣服裡翻找著,很快翻出一張薄薄的身份證件,低低嘟囔了一句:“羅德里安?好普通……就這個吧……”

這句話如同窒息的重擊砸向李笑白!

一瞬間,面前的一幕彷彿與一年前離家時的那一天驚人的重合起來!而眼前殺死羅德的人竟彷彿也成了李笑白自己!

眼前的景物猙獰的扭曲!灰色的風衣土色的牆壁青色的地磚血色的屍體翡翠的眼球黑色的髮絲蒼白的膚色旋轉成讓人只想嘔吐的漩渦!李笑白彷彿支撐不住一般後退了一步,單手扶住牆壁……

“陳文華?好普通……嗯……就叫這個吧。”

那一天,少年站在蜿蜒向遠方的鐵路上,甩掉刀上的血,漫不經心的說。

只不過,是一個路過的殺手,殺死一個路過的人。

無關道德,也不是任務,只是奪取掩護身份的常用手法而已。

習慣自然的就像喝水吃飯。

灰衣男人並沒有多做滯留,將羅德的證件收在風衣裡,就如同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的隱藏進了小巷的深處……

那一天,黑髮的少年也沒有任何愧疚,將屍體的份證收在牛仔褲口袋裡,悄無聲息的隱藏進了無邊的夜色……

從什麼時候起,到底是什麼時候起,殺人,變得像喝水吃飯一樣的呢?

李笑白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彷彿全部的力量都用來支撐自己站著,不要發抖的站著。

他不想去追殺那灰衣男人,他甚至不想去弄清那人的身份樣貌,他不在乎他是誰。

現實中的行兇者與記憶中的自己如此重合,骯髒的血液相通,骯髒的肌骨相連,融化成一個叫做殺手的符號,一個叫做殺人者的骯髒符號!

沉甸甸的壓在心臟上,阻斷了所有呼吸……

羅德說過,殺人是罪,而罪是很沉的。

李笑白凝視著羅德的屍體,他覺得是自己殺了他。

……

……

西西里是個適合彷徨的地方。

李笑白遊走在這座城市,沒有目標,也不知該做什麼。

自己是悲傷的嗎?

是的吧。

可是就算羅德死了,肚子還是會餓。

他買了很多煎餅,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吃。

羅德的屍體在凌晨的時候被發現,警車和各色人員喧鬧的圍住逼仄的巷子。這種事大概在這座混亂的城市很常見,很快黑色的運屍袋子被抬上了車,黃色的警戒帶拉起來,人們也就隨著嗚咿亂叫的警車漸漸散去了……

沒人知道倒在那裡的人曾經是個神乎其技的大盜,也沒人在乎他是什麼。

羅德的職業本來就註定了他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是不知名的。

李笑白坐在遠處冷眼看著,吃著他的煎餅。

吸引他的是羅德這個純粹的本身,他不在乎那個僵硬的軀殼。

可是生者和死者的聯絡,除了那個肉體,還有什麼呢?記憶嗎?

記憶嗎?

記得在日本的時候,看到九井皇的樣子,羅德就曾經說過,他不要像他那樣——被深愛的人的死覆蓋了整個人生。生存在回憶裡,無視眼前的現實,無視身邊的人,活得有如行屍走肉。他說再重要的死人也不該佔據活人的生命。

所以如果你死了,我會忘記你。羅德說,我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

如果我死了,你也把我忘光吧。

可是,哪有那麼容易。

你倒是來教教我,該怎麼忘記?

坐在開回羅德家鄉的空曠列車裡,李笑白有充足的時間來回憶。

一個人的旅程,除了回憶,還能幹什麼呢?

他想到很多從前被自己隨手殺死的無辜者。

奪取身份的陳文華,火車上聒噪的藝術生,日本海關的員工,還有更早的時候更多的人……大多數面目模糊。畢竟他殺死他們的時候,只把他們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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