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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南京,孟老爺就嫌南京屋子院子小,待到孟約說要動土修屋,孟老爺詳細的都不問,依然萬萬分土豪地讓孟約想怎麼動怎麼動,愛怎麼修怎麼修。因織機紡機改良,織布的花樣年年翻新,即使孟老爺如今不主持布坊生意,布坊生意卻一日好似一日,孟老爺自然土豪得起來。
託呂擷英盧昆閬夫婦的面子,就近在鄰居那借來院子暫住,剛搬過去,孟約便拿著孟老爺交來的經濟大權,指揮僕婦管家將屋子拾掇好。本來孟約要請外邊的工匠來施工,孟老爺看過她圖紙後,道:“大可不必,工部下設有營造司,營造司裡的工匠個個手熟且巧,比外頭請的工匠可靠許多。”
“那敢情好。”孟約答應時想的是,工部下設的營造司豈不是現代的中建局中鐵局之類的,自家改個下水道弄個廁所竟要勞動他們,真有點大材小用。
雖大明三百年來,一直努力提升工匠地位,工匠的地位確實上升很快,但那是指那種能進科學院的工匠,尋常的工匠可沒那待遇。是以,工匠們來後,都十分聽指揮。哪怕只是給個“巴掌大”的園子挖溝引水鋪管鋪地,工匠們都沒有怨言,幹得十分盡心,幹出來的活自然就很漂亮。
“嘖嘖嘖,這真是寫三丈就三丈,拿水泥修完,竟一分一毫也不差,鋪上蓋板嚴絲合縫。”孟約不是第一次被古人的折服,但每一次被折服,都還是充滿驚歎。這些人,憑著一雙手,造出來的是機器都比不上的零誤差。
孟約拿著尺子量了一路,處處不差分毫,與預定的尺寸一模一樣,溝渠內高外低,水平傾斜的角度也和預定的數值完全吻合。手工修平的水泥面平滑得跟鏡面似的,根本不可能出現積水的現象。其實,孟約要求沒這麼嚴,她按手稿全錄上寫明瞭可允許的誤差範圍,但這群人幹活好像就是這樣,即使沒人要求,他們也會主動做到自己能做的極限。
下水道修好後,進水出水的銅管也便送來,安裝好後,修在高處的水箱也已經完成。不過抽水馬桶還沒送來,倒是京外窯把30x30的瓷磚小樣送了來。
京外窯很擅長燒瓷板畫,是以送來的瓷磚小樣做得十分成熟,除燒不出現代那麼多花樣,和現代的瓷磚並沒有太大不同。當然,受工藝所限,可能沒那麼耐磨,也沒那麼堅實,但鋪出來想必一樣漂亮齊整。
“王師兄,不然多訂幾箱,給泛園也鋪上啊。”孟約拿著瓷磚小樣問王醴。
王醴:考慮到日後,小甜甜得到泛園過起居生活……
“好。”
孟約:王師兄忽然笑得好春波盪漾,肯定想得很歪。
“小姐,孟園外來人投帖子,道是小姐在鹿邑的舊友,如今到了南京,很是盼著與小姐見面敘舊。”白蕊將帖子呈給孟約。
一聽是鹿邑舊友,孟約心就輕快明亮起來,那是她穿越生涯中最初也是最輕快的一段時光,現在想想,彷彿每一天都是充滿明媚陽光的:“我看看是……喲,是阿許,春柳,快些去把我釀好的酒挖兩壇出來,阿許最愛飲玫瑰酒。”
王醴側目:又打算飲酒!
對於這個喝不得酒,又偏偏愛喝酒,喝完醉了便要做酒癲子的山中燕雀,王醴真不知該拿什麼話來說她。
“呀,阿許變壞了,從前多可愛的小美人,如今跟……”阿許就是許妍,從前是個活潑但純情無比,說句相親都能從頭紅到腳後跟的小美人。如今卻跟個老司機似的,居然說不許單刀赴會,必得帶個伴兒,這個伴兒還不能是孟老爺或親戚家的兄弟姊妹。
顯然說的是男朋友嘛!
時下男女交往,偶爾人前飲茶看戲,賞景遊湖都很常見,許妍這樣邀約倒也不過格。
孟約合起帖子,看王醴:“王師兄,阿許邀你也去遊玄武湖,明日你可有空當?”
就是沒有也得空出空當來,王醴忙點頭:“自然有。”
到次日,孟約同王醴一道出城往玄武湖去,孟約乘馬車,王醴騎馬。兩人到玄武湖畔約定好的地方時,許妍早已經到了,不過玄武湖邊車馬多,許妍伸長脖子等好幾撥都沒等到孟約,真等到孟約到來時,反倒沒起來迎。
孟約坐在馬車上,老遠就看到許妍,許妍卻已做婦人裝扮,倒還和以往一般明麗活潑:“阿許。”
一聲“阿許”彷彿隔著很漫長的時光一般,但其實也不過是幾個月沒見,只是兩個舊日好友相對一視,都覺物是人非。雖然彼此看起來都十分好,可那種時與事的改變,身邊人與物的更改,使得許妍和孟約對視許久都不曾開口。
淚眼盈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