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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孟約才發現她當初有多天真,同一個京城,怎麼可能兩個世界。
玄武湖夜遊之後,孟約這不起眼的小透明漸漸也能接到一兩張帖子,京城的規矩是,幹什麼提前一個月下帖,各家自行錯開時間,有女眷的聚會一月最多三次。
那種隔三岔五,今日這家明日那家的盛況也不是沒有,花開得極好時,誰家育有得意的花,會在花期時宴請賞花。當然,更多的是大家扎堆湊一塊,把差不多同時開的花擺將出來,在南京城中,這樣的宴會還有個專屬名目——簪花會。
簪花會不止會選出花中魁首,還會選一位詩中魁手,兩者都一樣,與會者一人一票,誰票多誰勝出。
值得一提的是,簪花會每年只發六百張帖,每張帖最多可供兩人使用,每年到差不多的時候,接沒接到簪花會的帖子便會成為京城中最熱的話題。
孟約接到帖子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壓根沒想到她能接到帖子:“先生,我怎麼也有到簪花會的帖子?”
“噢,今年簪花會在行園,我不必佔帖子,不給你給誰。”行園是呂擷英孃家在越城臺的一處水景極別緻的園林,孃家主辦簪花會,呂擷英當然不用帖子。
孟約“噢”一聲才想起,呂擷英有幅閨中作的長卷就叫“行園消夏圖”,帖子都已經發給她,她也不能作妖說不去,或者嚷嚷什麼不想去。生活這鬼玩意兒,總會一點一點叫人認清現實:“我也要帶盆花去嗎?”
“若有什麼稀罕的花木,自然可以帶去,沒有就不帶。”呂擷英想孟約肯定來不及準備,也就沒再說這事,而是轉問起孟約,孟老爺相那幾戶人家的兒郎相得怎麼樣,簪花會前最好給個準信,到簪花會時也好安排小兒女見上一見。
“我爹吧……沒人給他相時,他發愁,有人給他相時,他更愁,每日能與我說三回,年年還小,不急,慢慢相看。”孟老爺不急,孟約就更不急了,十七歲也才是個高中生,對她而言正是該被爸媽叮囑“好好學習不許早戀”的年紀。
呂擷英“噗嗤”一聲笑,道:“這都是爐子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我怕是會比你爹還愁。不礙事,簪花會趕不上,還有夏日遊湖,秋日遊山,多得是名目。”
“嗯。”
孟約固定好印床,想著給自己新治一方書畫印,“不約”這印,在現代人看來是大有趣味,在古人看來,委實略有點奔放和不明不白。孟約雖還沒想好刻什麼印文,但先練手得去總歸沒錯。
一旁,呂擷英也在治印,刻的是一方“獨愛湖山美”,她將印文拓好,看孟約一眼,過會想起件事來,道:“年年,那周氏子近日折騰出件事來。”
“啊,什麼事?”
“不知寫給誰家女郎的詩作被人洩出來,那詩寫得好,原本沒什麼,只是詩文之名太盛,已傳到今上那裡去。今上從不是個按理出牌的,召見周文和後,直接把他在戶部的差下了,將他提到御前聽用,卻沒給什麼實職。御前的職位,一個蘿蔔一個坑,如今哪個坑裡都有蘿蔔,今上再不按理出牌也不能生生造個職位出來。”呂擷英說罷輕笑一聲,這人寫詩寫得把官職都丟了,正經科舉出身,倒混得像個走歪門邪道上去的,豈不叫人覺可笑。
孟約:這個《三醮》作者寫過。
在正文篇幅裡只用大半章,大約兩千多字就寫完的一個不重要的情節。最後是暫時給了個有職無品的侍讀,算是掛在翰林院,內閣不覺得給皇帝養個寫詩的文臣是什麼大事,便抬抬手讓周文和走馬上任。
最後終周文和一世,也只做到六品侍讀,因為在內閣及朝中大佬們眼裡,周文和身上“弄臣”的標籤永遠都別想撕掉。這個標籤一貼上,影響自上而下,想想也是,上官當一坨汙泥看待,下屬怎麼也不會看成出汙泥不染的白蓮。
嗯,然後周文和就踏上成為“詩中情聖”的千古留名之路,也不知這是該算掙了還是虧了?
“先生,你這樣講,讓我想起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這句話。”真是萬古金句。
“年年,你竟還盼他好?”呂擷英想,要發生在她身上,她只會怕周文和死得太痛快,折磨得不夠慘。
這話讓孟約怎麼回答,不盼人好吧,她從前真沒這麼想過,總是想一本書裡的人而已,跟他較個什麼真,都是作者安排好的。說盼人好吧,看書的時候她就罵過周文和渣男,怎麼可能會盼他好呢:“就是覺得沒必要,何必費那勁天天惦記著他好不好的,他好不關我的事,他不好也不關我的事。”
呂擷英聽罷,刻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