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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麟對朱易的運算非常滿意,建議朱易不要讀高三了,直接填表申請理工學院。朱易雖然天天在心裡默默吐著靜靜的槽,但其實讓他離開靜靜,他也捨不得的。所以他斷然拒絕王也麟的提議,表示他還是要讀完高三,王也麟雖然沉迷於做個科研宅,但也不是不解風情的,見朱易是和小女朋友一塊來的,對朱易的拒絕只有會心的笑與瞭然。
互相加上聯絡號,朱易還得和王時盈一起去嘉寧美院的建築學院參觀一趟,因為路程不遠,正好下午參觀完了搭晚上的車回去。朱易這樣安排是飽含深意的,萬不能在外邊過夜啊,在外邊過夜太危險了,他不怕自己化身為狼,他怕他家靜靜抵制不住她自己。
吃過肉的老司機,有時候真和吃過屎的狗一樣,這一點……不是親身體會到的真情實感,絕對不會發出類似的感慨。
白園的建築用的是海里的貝殼粉當塗料抹牆,陽光下散發著砂質的熒白,一粒一粒的,極像揉碎的星辰。據建築學院的手冊介紹,這是借鑑了海邊民居的做法,當年主要是考慮這邊潮氣格外重,按傳統的方法做,容易掉牆皮,貝殼粉抹在水泥漿基底上經年保持著完美的白色,不易髒汙不毀色。
“如果是明年申請建築學院,需要現在就開始準備藝考。”建築學院需要美術基礎,嘉寧美院的專業分錄取線在整個大明範圍內都算高的。..
建築學院有一套專門的資料,給來參觀的學員做參考,王時盈有非常不錯的繪畫功底,此外她也不是明年申請讀大學,而是後年,所以還可以慢慢作打算。從幾百年前帶來的繪畫技藝,需要大批次更新,只能說幸虧提前來看了,不然臨時來,可麻煩得很。
參觀完建築學院,正好能趕得上四十分鐘後發車去南京的火車,朱易上車時默默鬆口氣,並默默抹了把虛汗。王時盈樂不可地,卻也沒說什麼,其實她哪有這麼洪水猛獸嘛:“阿易,接連三輩子,都為同一件事付出的感覺怎麼樣?”
朱易:……
媽媽,我是怎麼被自己拐到這條路上的?本來說好做文青的啊!
哦,對了,是做不了文青,搞不動哲學宗教文學,才又蔫了吧嘰走回到這條路上的。
“習慣使然,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裡了。”有什麼辦法呢,要是可以,他也想做文青為名士,又悠閒又自在又有格,奈何他沒那基因。
眼看快要到晚飯時間,火車五點五十時,在某個小站多停了十五分鐘,車站站臺上就有賣各種當地特色美食的。雖然是小地方小站點,但越是偏僻的小地方,食物的特色越容易保持下來,盛飯菜用的都是鐵路局統一配發的,回頭送到餐具回收的地方去就行。
吃完飯,天色轉暗,再有五十分鐘左右就會到南京,火車遠遠經過洪澤湖時,斜陽正鋪灑餘暉,霞波映目,瑰麗絢爛。這樣的美景當前,車廂裡放起了調溫柔的絲竹之聲,一小段音樂過後,伴著樂聲有歌詞輕輕唱響,卻是一位詩人填詞作曲的《洪澤湖》,連歌詞都彷彿浸透了霞光與波光,極絢爛又極具靜美之美。
朱易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不自覺面露笑意:我很感激,這每一寸湖山都不再帶給人悲痛,不會再有寸寸山河寸寸血。我很高興,歸來時,得見她歲月靜好,溫柔安寧。
事實上,一直以來,朱易也沒有一個明確的關於“為什麼要打天下”的答案,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即使開國登基為帝后,也一樣事多得讓他沒工夫多想什麼。至年老,又有年老需要操心的事,為帝一世,直到死其實也沒真正放下心來,需要擔心的操心的事太多太多。
忽然間,看著洪澤湖的霞光,聽著溫柔靜美的歌曲,就這麼明白過——是希望像南京這樣的城,不再飽含悲痛,是希望每一寸山河,都可以只含欣悅地去欣賞它本來的美,而不必惦記著曾經有先輩在此流血,在此犧牲。
犧牲固然偉大,但如果歷史可以不需要這樣的偉大犧牲來奠定今日的安寧,是否更好?是的,更好,更溫柔,更平和,不必仇恨誰,也不再有“勿望國恥”。
“阿易?”
朱易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溼了眼眶,是被他離開之後,幾百年後所有人的努力所感動了啊!
“靜靜,從前她也好,但沒有這麼好,因為滿身舊傷,雖然美麗,卻飽含滄桑與風霜。”曾經的國有太多疼痛,太多仇恨,太多恥辱的過往。
王時盈輕輕握住朱易的手:“既然她現在很好很好,那就不要總是想她以前有多少舊傷,多少風霜,多愛她,讓風霜永遠不會到她眉間心上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