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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忽降大雨,因春日天光好而出門的行人,紛紛就近進入茶樓酒戲院亭臺中避雨。在譙郡,在些事,其實讓孟約挺沒成就感的,也許是亳州這座城本身就不南京這麼文藝,大家坐一塊基本是不討論她期待大家討論的那些問題的。
最多討論一下“人性本善,惡從何來,如果人性本惡,善從何起”這個“性善”還是“性惡”的千古議題。至於使命感,責任感,也許是還沒演到讓小混混主角從自我開始反思的情節。孟約覺得,她現在如果去問這些,得到的絕對是一整條街的冷漠臉……唔,可能王醴除外,為捧她場嘛。
“今年雨倒多,也不知這又冷又幹的天什麼時候能過去,這得有幾十了吧。”
“誰說不是,得虧咱們打下大片肥沃土地,撒把種子下去都能收穫糧食,不然別說在這飲酒飲茶,連坐下來閒談的心思都沒有了。”
“可不是,這世道啊,外無憂患,內無饑荒便是好年景。老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人吃飽了心就安逸,自然世道也安穩了。”
孟約將視線從雨簾外收回,戲還沒到上演的時候吶,而身旁的鄉民們飽含滿足的話,讓她不自覺被吸引。他們的談話聲和雨聲一起,瀰漫成一曲舒柔緩慢的諧調樂音,有長久富庶才能養出來的四平八穩氣定神閒。
這樣,真好!
雨簾外,命中註定相遇的男女也終於遇見,晉王雖然是個熊孩子,但是個內心十分溫柔的人,也有良好的教養。他的教養不會容許他,對一個衣著單薄,倒在初春雨水裡的女子視若無睹。所以他命一名侍從,將傘遮到了林莠頭上,晉王沒有命人扶林莠起來,而是低頭看著林莠道:“風雨無情,姑娘,何不找個安穩的地方避一避風雨。”
晉王的聲音,在綿密春雨中,如同破雲而降的春陽,不似盛夏熱烈,不似秋日絢爛,卻恰好熨帖人心。林莠追在周文和身後經年,說情委實說不上,但她在周文和那裡下了重注,這重注是她對未來生活的無限希冀。所以,當這希冀徹底破滅時,她的絕望與疼痛不比託付深愛少。
“可……哪裡有可避人世風雨的地方。”
晉王含笑:“你站起來。”
林莠也不知為什麼,或是被春陽一般的笑容盅惑吧,雙手支著溼滑的石板,慢慢站起來。
“若你尋不著能避風雨的去處,我這裡倒有,但你拿什麼來換。”晉王這熊孩子可是長於宮禁,由帝后教養長大的,什麼人心難測沒見識過。自然不會憑白張口,什麼都依著一時心善給出去。
林莠:“我的命。”
晉王:“好罷,這世間再貴總貴不過人命,日後你便為我賣一世命,我便借你屋宇避世上風雨。”
他們的對話,被密密匝匝的春雨遮蓋得嚴嚴實實,莫說是茶樓上,便是佇立一旁的侍衛,也都聽不清二人說了什麼。侍衛只當,晉王遇美,欲帶回去養著,你情我願,侍衛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至於這美是不是心懷不軌,真是謝謝了,這世上還有誰能成功地對晉王不軌?
浪蕩子,最多弄出同句芳容一樣的人命官司來,別的,他還真弄不出來,也不敢。
孟約雖然很遺憾聽不了現場,但看了現場也很滿足,真的很像電視劇裡的場景呀。試想滿街花樹,綿綿春雨,孤弱的少女,出身高貴的少年,嘖嘖,隨便寫一寫都能寫出無數故事……或事故來。
“師兄,你覺得晉王這人怎麼樣?”
王醴默默翻白眼,不聽話的熊孩子,還能怎麼樣:“雖素行不羈,但心地明亮,林莠跟著他走,不會比她現在的處境更壞。”
“莠娘也算求得一方天地以避風雨,總算能如願,她也不容易,若不自尋出路,就沒路了。莠孃的嫡母很不好相與,其父又不作為,林莠苦哈哈長大的。眼下是一年大似一年,再不尋個去處,就只能任人拿捏。”孟約每到這時候總是滿心感激,她至少穿成了孟老爺和女神太太的獨女,佔了老大便宜。若讓她成了林莠,她未必能找到比林莠更好的路。
論起來,林莠日後也算是攀上了土著少女的人生巔峰。
“人只要還肯爭,只要一顆心不死,總能找到出路。”
說話間,春雨又停,春陽破雲,在雨後的石板上落下碎碎銀輝,石街仿似天路橫亙人間。不遠處收起傘的少年,與被春雨淋溼的少女,在銀輝中只餘斑斑剪影,彷彿是就此走進了光明之中。
畫面真美啊!
下樓時,老遠就見管家在街上左顧右盼,王醴喊一聲,管家跟見了救星一樣迎上前來:“可尋著姑爺